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56)
怎么竟……
他们这一行的人,动了心,只有这个下场。
望着她沉默神色,紫睨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咦,你也爱上他儿子了?”
雾刀倏地盯着她。
南琼霜:“放屁。”
紫睨眼神在雾刀脸上转了半晌,摇着一根食指,笑道,“小姑娘,别听你这教引的。他们是不是都告诉你五个任务赎身、此后要么升任堂主、要么放你自由?”
“别听他们胡扯。”她斩钉截铁道,“往生门最忌叛徒,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除非你死。”
“你若要自由,”她伸出一根蛇般滑凉的小臂,幽幽握住了她苍白的胳膊,低语时唇瓣翕动,简直如蛇吐信子:
“最好的办法,是让他儿子爱上你,你平平安安在山上做掌门夫人。从此以后留在山上,受天山派庇护,与往生门断绝关系。”
“告诉你,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倘若听信往生门五个任务之说……”
话说到一半,头猛地往上一仰,脖子伸直,仿佛被人猛拽了一把头发。
污秽不堪的脖颈上,一道弯月似的伤口。
鲜红的血汨汨淌下来。
紫睨重重往旁边一栽,掉进深潭里,激起一片水花。
南琼霜忙举着火折子下去瞧,深不见底的潭水里,一团乌黑长发缓缓沉下去,鲜红的血染红了水底。
她惊道:“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雾刀冷笑着,兀自走去水潭边涮刀,“嚓”一声,又将匕首入鞘,“你倒听得挺认真哪。”
南琼霜竭力平稳惊慌不定的呼吸,不说话。
火折子的光里,他和颜悦色,轻松道,“你想背叛咱们往生门?”
一滴水砸到水潭里,滴灵一声。
南琼霜心上一凛,寒毛难以控制地根根竖起。
他在试探她。
往生门最忌叛徒,倘若有一点点背叛的迹象,教引都会直接通报门内。
如今那跟雾刀联系的线人应当还在天山上。
有一点点反心,或者,是雾刀以为的反心——她就会直接变成下一个紫睨。
她面上冷静,笑,“怎么?你想?”
转身摆摆手,懒得理睬似的,“正好,那我现在就将此事报告门内。”
雾刀将刀别回腰间,随在她身侧,嘴上吊儿郎当笑着,一双眼睛,却如浮出水面窥伺的鳄鱼。
他道,“你最好别想,南琼霜。”
南琼霜嗤笑一声。
却摸着自己的下巴,忽然回过味来。
“我问你,”她按着犹自隐隐发痛的耳根,“你喂我那颗醒酒药,不会也是卸了我下巴喂的?”
*
是夜,顾止房里未点灯。
夜色凉如水,他在榻边静坐,月光在墙上投下一个克制的身影。
那些肮脏的洇湿痕迹第一次出现在衾被上时,他只当是年岁到了,偶然而已。
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昨日。
冷瀑下入定了一个时辰,回来沐浴了一个时辰,换了干净的寝衣,又点了一支安神香。
醒来,却又是那般情景。
只是因为看她将黏在唇上的头发拨去,只是这么一点小事。
似乎有些东西在隐约失控。
他一旦发觉这一点,竟然开始害怕入眠。
其实他也醉了。如何不醉,那是在冰泉下珍藏了二十五年的桃花酿。
可是,他不敢睡。
白日里被冷瀑、入定和佛经强压下去的心火,在看见她杯缘那半圈图谋不轨的口脂之后,竟然轻而易举地死灰复燃,烧得他茫然无措、溃不成军。
他自己都知道,眼下径直去睡,第二日会见到什么。
他拉开凳子,从书架上取下一卷佛经。
月色下,披衣研墨,强撑着抄经。
抄着抄着,困意终于还是涌了上来。
他于是从书架上取下一尊菩萨像,摆在床头柜上。
菩萨盯着,总不敢有任何秽污妄念了,他想。
醉意上头,他终于屈服,搁下笔,上了榻。
弦月西斜,林叶低垂,一只惊鹊扑扇着翅膀从树影中窜出,摇得叶尖坠了坠。
树影下,屋里人已阖眼睡了,睡了的人做了梦,梦见自己依然在那树影底下的窗里,细细描摹一尊菩萨像。
那菩萨像尚未上色,顾止拿着笔,蘸着铜青色,仔仔细细描着菩萨胸前垂挂的繁复璎珞。
一面画着,却忽然见窗外有一片水泽,在月色下细闪粼粼。
那月光水色太明亮,映在他眼里,一时竟将他晃得有些眼花。
却忽然在那些碎光里,瞧见了一个人影。
似乎有个人,几乎快要溺毙了,气息奄奄地扒在岸边。头趴在岸上,身子却犹在水中。
有人溺水?
顾止搁下笔,推开了房门。
门一开,房间外竟然是一片开阔空旷,月色明朗,周围群山环绕,唯有他房外的水泊在月光下水声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