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72)
南琼霜懒得理他,只是格外在意那口井,一面走一面问,“这口井是什么?”
小小的一圈井口,倒映出南琼霜头上和身后涌动的树浪,她雪白面容在水面上摇动一瞬,风吹过,模糊了。
李玄白抬头,“那个井也有说法,这天山上处处有说法。那口井,据说可以照见人死后去处。”
“死后去处?”南琼霜觉得好笑,“还没活完呢,就盖了棺定了论,给人往三界发配了?”
李玄白不答,似乎是又盯上了一条鲤鱼。
真是无可救药,南琼霜实在受不了,一边嫌弃,一边摇头。
她一心拿这李玄白当棋子,可是这人怎么好像不大聪明。
叹了口气,手扶在井边,探身往下看去。
这一看,才发觉井边竟然有一根小臂粗的铁链,因为岁月太久,颜色已与井边石块无异。
那根铁链,拴在井外地面上一个柚子大的铁钉上,向下,一直、一直延伸进那黝黑的、死寂的最深处。
是在栓什么吗?
她从那一小圈井口里望下去,里面是拳头大的水面,不知到底有多深。
扔了块石头下去,半晌才听到落水声。
这么深的井,放着锁链到底是干嘛的?
她伸出手,试探着想摸一下。
最终还是缩了回来。
脏死了,好恶心。
如果当真非碰不可,也稍等一下,再说吧。
于是再度伏在井边,探身往井下看去。
身后李玄白的声音在潭面上回声悠悠,“小心些,别掉进去。”一面不满道,“我说,你倒是过来搭把手啊?”
她扒着井边,屏着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那几乎是一个小孔的深深的水。
只有她的面孔,非常模糊、遥远。
但确实只有她的影子。
头顶树叶摇动,前些日子落了雨,叶上攒了不少积水,风一过,倾进井中。
她的面孔上扩开一串细细的圈,模糊了。
什么啊。南琼霜不耐叹气,她竟然会信这种东西。
偏回头去的那一瞬,余光里却有一点红色。
她眉头一皱,复又定睛
往那井里看去。
不是她的面容了。
那是……
烈焰、火海。滔天的红,焦黑的土地,天和地面连成一处,似乎天都融化了,或者根本没有天,整个世界,是一片——业火炼狱。
南琼霜笑出声来。
阿鼻地狱?
果然是阿鼻地狱。
她也早料到的,那确实是她该去的地方。
可是,后背竟然还是一瞬覆了一层密密的冷汗。
她不想再看了,撑住井边,打算去看李玄白抓鱼。
却忽然,颈边,又有人,轻轻地、幽幽地——吹了一口气。
*
片刻后,李玄白终于大功告成,志得意满地把他的宝贝纯金锦鲤攥着尾巴举在空中,大喇喇地笑,“够啦!来烤鱼!别歇着了,干呆着有什么意思啊——”
潭边却没有人回他。
那口古井,沉默地、无辜地、事不关己地,掩在林子底下。
第32章
冷。
刺骨的冷,像身子里瞬间密密打入一排寒钉,先是麻痹,再是刺痛。
然后又是昏沉沉的麻木。
彻骨的冰水中,她连根手指也动弹不得,身不由己地被地下水席卷入一条暗道。水声哗哗,她竭力大睁着眼睛,一丝光也没有,一片空无的黑,她简直疑心自己瞎了。
慌乱中,拼命调动身子,挣扎着仰头,混乱吸了几口气。
忽然咚——一声,头不知在什么东西上重重撞了一下,她唔了一声,脑子里顿时一阵耳鸣。
脖子几乎撞得折了,一阵天旋地转。
天旋地转的头,天旋地转的水,单调的耳鸣声仿佛一根长铁钉,径直插进她脑子里。
……好冷,太黑了。
这是身在何处。
她控制不了。
神智混沌间,最后一点可供她抓住的,是方才撞到墙上时,几乎将她锁骨硌碎的铁链。
……那根铁链。
在最后一丝清明消失前,她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打开腕上铁镯,将那铁链,锁在了镯内。
再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地上了。
漆黑一片,依旧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浑身湿透,被冰水从头到脚浸过的身子细碎打着哆嗦,似乎浑身的骨头都在打架。
水呛得她鼻腔涩痛,她撑在地上,惊天动地地咳了一阵,终于气喘吁吁,道,“雾刀。”
声音干涩如锈了的铁。
没有人回应她。
也罢,她早料到了。情势太急,恐怕他也来不及跟来。
于是勉力支撑,爬了起来。
一动,一阵铁链的哗啦声。
是那铁链。方才生死一刻,她支撑不住,陡然想到或许这锁链是通往潭下暗室的,于是拼着最后一口气,把自己拴在了铁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