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头钗(26)
人界啊。
她纳闷道:“谁给我擦的脸,下次不准了。”
欢都王府的嬷嬷、丫头今儿胆子大了,郡主的话也不听,又这么给她洗脸。
栖恨一手搭在她肩头,轻声笑道:“分内之事,应该的。”
下次他照做不误。
温柔的语调,愣得莲采儿迷糊睁开眼睛,“你怎么进来了?!”
天一亮,栖恨就待不住进到她房中,等着人醒,他嘴上却说着:“刚叫来饭菜,才进来你就醒了。”
莲采儿信以为真,阖眼使唤道:“来*的来了,头发一并梳一梳。”
栖恨以前没少出现在莲花宫寝殿,为她洗脸、梳头发,她很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栖恨梳着她的一头青丝,她的头发较西极王宫宴席上见面时,长了不少,果然有灵性之人,头发长得快。
栖恨问:“今日要绾发吗?”
莲采儿闭着眼摇摇头,又点点头。在上天玉京她几乎不梳发髻,整日长发披散,现在是在人界,这样失礼数。
栖恨梳发髻得心应手,他行云流水地给莲采儿梳了个垂挂髻。莲采儿嫌其他发饰戴着沉,他便挑个两个轻盈小巧,桃花样式的珠花别在发上。
铜镜中阖眼瞌睡,左手托着腮的美人儿,生得很美,美得惊心。
栖恨弯腰,想在美人脸上亲一口。
莲采儿预感到一般,在他动作的前一刻睁开双眼。栖恨那双摄人心魄的深邃桃花眼,眼尾微挑,缱绻地注视暖黄铜镜中的人。
莲采儿慢悠悠想起昨晚的事,她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自己与栖恨待着一块儿,如坐针毡。
“我饿了,去吃饭!”莲采儿急忙提起裙摆,从栖恨身旁溜走。
栖恨望着她局促地几步走到桌边,坐下便低头扒饭,轻笑出声。他坐到莲采儿对面,夹一筷子鱼肉,在碟中挑好鱼刺,放到莲采儿碗里。
他想着让人好好用饭,才忍住话到嘴边的调戏词。
栖恨嘴角的笑意尚在,不禁想着,她的脸皮这样薄,以后该拿她怎么办?光这么想一想,都觉得前路茫茫。
莲采儿坐着浑身刺挠,她什么场面没见过,踩在尸山血海中,眼睛都不带眨眼一下,唯独现在与栖恨一桌用饭,她想挖条地缝钻进去。
待食之无味地用完午膳,莲采儿就要走人。
栖恨理所应当地要送她回欢都王府。
胳膊拧不过大腿,莲采儿拗不过,只能变成郡主的模样,由他陪着悠哉悠哉地缓缓踱步回去。
莲采儿好不容易走到王府朱门,就听里面妇人叫骂的声音。她抬头望一眼牌匾,“欢都王府”四个烫金大字规规整整地挂在上面。
段阎那人,惯常笑里藏刀,实则背后做事狠厉阴辣。莫不是今儿河边走湿了鞋,才让人闹到王府来?
莲采儿不是爱掺和是非热闹的,她没听见一样,就要打发走栖恨。
小厮见到二人,大汗淋漓地小跑过来,他意味不明地看一眼莲采儿,行礼道:“王子殿下,我家王爷有吩咐,今日任何外人不能入府。”
栖恨颔首,不语。
莲采儿刚要同栖恨道别,就听小厮话里话外,都对自己的责怪之意,“郡主要小的们好找,您若是玩儿乐了,小的求您赶紧去见王爷。”
“什么事?”莲采儿问道。
小厮看一眼在旁的栖恨,实在不敢说出实情,只道求她快去看一眼。
他支支吾吾,莲采儿站立不动,直到小厮终于透露:“昨儿你刚走,府里来了位夫人,不知她与王爷说了些什么,王爷勃然大怒,正拿小的那两个看门的兄弟撒气呢!人快折腾不行了,郡主,你向王爷求求情,饶他们一命!”
莲采儿要小厮带路,抬脚正欲跟上,栖恨扣住她胳膊,道:“我随你一块儿去。”
欢都王府规不规矩的,莲采儿无所谓,小厮听到却大惊失色,“王子不可!”
莲采儿催促道:“晚了你兄弟该见阎王去了!”
她耽搁得起。
人命关天,小厮一咬牙,赶紧快步在前带路。
欢都王府客堂前,两名年纪比那小厮大一些的家丁浑身血淋淋,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囚架上。
欢都王坐与堂内高位,冷漠地注视两个将死的家丁,和一个被两个丫鬟拖住,疯了似的叫骂的妇人。
“你们再给本王说一句,郡主认得这民妇吗?”
垂死的家丁无力的晃着蔫吧的头颅,仿佛支撑身体的骨头被剔除,只留一层疲软的血肉包裹躯体。
小厮领二人疾步赶来,莲采儿远远便道:“爹爹,有事怎么不等女儿回府再处置,何必在府中见血腥?”
段阎肃目看向郡主,在看到郡主身旁眉心微蹙的东彧王子,段阎神色微变。他自高位起身,老脸堆积几层褶子,迎上去道:“王子殿下,本王有失远迎,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