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齐一脸严肃:“若是我女儿,我肯定不会让她嫁这种人。还没成亲呢,就这样的态度,成亲了也不敢指望人家尊重我闺女。不过……”
不过陈菁儿明显是愿意的,哪怕被怠慢,哪怕接连被撂下两次,她也还是没有退亲之意。
将军府众人离开后,廖玉珠眼泪唰就下来了,看着倔强地坐在那处的女儿:“你舅舅的话是对的。”
陈菁儿低着头,睫毛垂落:“可是……袁七姑娘早晚会嫁人,她不可能永远留在家里,等她嫁了人,兄妹之间各有各的小家后,兴许……”
“兴许什么?”没了外人,廖玉珠也懒得遮掩自己的怒火,“你和青山一母同胞,互相照顾互相惦记,难道你以后嫁人了就再也不管你弟弟?难道他娶了妻子就不管你死活?凭着安西侯府宠女儿的架势,绝对不会让闺女远嫁,既然同在京城,她抬脚就能回府……今日那袁六郎为了妹妹撂下你,为了妹妹主动与贺世子争执吵闹,他日就能为了妹妹撂下其他更重要的事,一个男人,满心满眼只有另一个女人,绝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出息,还可能惹祸!菁儿,我和你爹养你一场,将你留在京城,不是为了让你嫁给这种人后被忽略怠慢一生的。”
她情绪激动不已:“你是不是还嘱咐了卿娘不许她多说?她是你表妹,得了你的话不再多言,但是青山是你弟,他是真心为你好才来做这个恶人,不然,没那么关心你的人就会如卿娘一般顺着你的意思来,你到底能不能分得清好赖?菁儿,你真要为了一个对你不上心的未婚夫与我们母子吵架?”
陈菁儿滑跪到了地上:“娘,再给他一个机会,行吗?”
廖玉珠冷笑:“稍后我书信一封送给你父亲,看他怎么说。”
家中许多事情都由廖玉珠做主,尤其是儿女亲事上,陈家是外地人,他们也不知道京城这些大户人家的家风和规矩。定亲退亲,都是廖玉珠说了算。
陈菁儿面色一白:“娘。”
“除非安西侯府有所表示,否则,这婚事必退。”廖玉珠态度强硬。
*
深夜,余红卿正在睡梦中,隐约听到院子外有人在说话。
“谁在外头?”
念儿的声音愤愤:“表姑娘来了,安大娘说您睡了,她也不肯走,说是想在这院子里坐一坐。”
余红卿披衣起身,陈菁儿已经坐在了池塘边。
过了季节,池塘里的枯枝败叶都已被清理,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表妹,我吵醒你了?”月色之中,陈菁儿颇为不好意思,“我就是睡不着,又无处可去,想着你这边有个池塘……你睡你的,我一会儿就走。”
余红卿坐在了她的旁边:“我觉浅,醒了就睡不着了。”
大半夜的,亭子里只有表姐妹二人,余红卿放任自己舒展身子,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坐姿,懒懒散散,长发披散在身后,倒也不丑,带着几分慵懒的美态。
亭子里只有一盏灯笼,陈菁儿瞅见表妹这副模样,笑道:“表妹长得这般好,难怪让贺世子牵肠挂肚。”
余红卿不理会这逗趣的话,瞅她一眼:“表姐,我有点不明白,那袁六郎是救过你的命吗?”
陈菁儿一脸怅然,好半晌才道:“还真让你给说对了。”
余红卿愕然。
将军府和安西侯府那些年少有来往,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陈菁儿也懒散地靠在栏杆之上:“七岁那年,母亲带我入京接外祖母,马车行至郊外,我比较贪玩,一个人顺着河边往下走,陪同的丫鬟几次劝我回去,我当时不知怎么的,就是不肯回。后来有人跳出来打晕了丫鬟,想要将我带走,当时就是袁六公子在旁边,他大喝一声,明明吓得双腿发抖,却强撑着跟歹人周旋。他还被踹了一脚……”
说到这儿,她脸上带着浅浅笑意。
“那季节和现在差不多,河道两边都是即将成熟的水稻,他被踹得飞到了稻穗之中,模样特别狼狈,当时就吐血了。”
余红卿没想到两人之间有这样的过往:“后来呢?”
“后来他的人跟上来,歹人才慌忙逃去。我当时吓坏了,以为他会死。”陈菁儿笑吟吟,“还是他安慰我说不要紧,还跟我开玩笑,让我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余红卿好奇问:“当时他几岁?”
“好像也就比我大半岁,不过他个子还没我高。”陈菁儿苦笑,“我是想着,那样正直的人,对待妻子应该差不到哪儿去,刚好还能报了当初的救命之恩。”
余红卿哑然:“你觉得他是个好人?”
“对啊!”陈菁儿笑着问,“当时他吓得两股战战还要挡在我面前,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