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意将所有的下人都撵了出去,握住女儿的手:“娘舍不得你。”她擦了擦泪,“可能你会觉得娘虚伪……娘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将你丢在潍州府,当年的不得已,如今看起来格外可笑。若你因此恨娘,娘也不怪你。”
“女儿并没有受什么苦。”廖红卿这话是真心的,“从小到大,他们虽然没拿我当真正的家人,但也不敢下死手,好歹是将我养大了。”
她能平安顺利长大,还多亏了和林大同之间的婚事,否则,林月梅才不会护着她。
或许……这也是范继海答应婚事的原因。
天渐渐亮了。
丫鬟们又进来忙活,有白如意的安排,一切忙中有序。
贺元慧在她梳妆时就退到了隔壁,说是去补眠,其实是避了开去。此时进门,看见廖红卿后,一脸惊讶,夸赞道:“好美!”
说着,眉眼间又带着几分惋惜之意,此时人多事多,廖红卿不好问她那神情是何意。
此时廖红卿宽大的袖子里还藏着一本小人书,咳咳……是避火图。
白如意也不太好说得太细,让她自己看一看,不过,贺元安有隐疾,估计用不上。
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人多,忽然,白如意沉声问:“这是什么?”
廖红卿循声望去,看见一个小丫鬟手里捧着香炉正准备放下,听了白如意的问话,忙跪
下道:“这是提神醒脑的熏香,是将军身边的唐管事让送的。”
白如意一挥手:“拿走!”
小丫鬟还想说话,白如意身边的婆子冲上去将人带了出去。并没有让人离开,而是将其揪到了边上的厢房内审问。
一刻钟后,婆子去而复返,身上带着一股血腥气。
白如意眉头微微一皱:“急么?去换一身来。”
女儿大婚,白如意不允许任何可能会给女儿带来不吉利的人和事出现在这屋子里。
又是一刻钟,婆子换了身衣裳进门,跪在了白如意的面前。
见状,白如意挥退丫鬟。
“是外头的人让那丫头把熏香送进来的,香粉剧毒,若是闻了,半个时辰之后会昏睡不醒,然后越来越虚弱,半个月内就会没命。”
白如意瞳孔瞪大了一瞬。
她看到那丫鬟鬼鬼祟祟,再加上她并没有给女儿安排熏香,看见香炉,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却没想到,里面竟装着剧毒之物。
“可有问出幕后主使?”
婆子摇头:“是她的家人被人抓了,她不得不照办,吩咐她做事的是个长相普通的妇人,奴婢让画师画了,应该有易容过。”
白如意眉头紧皱。
她认不清此人是从将军府来的,还是冲侯府世子夫人来的。
此事过于危险,她得告诉廖齐。
“我去一趟。卿娘,别害怕,你的陪嫁丫鬟中有人善医,到了侯府,那些脏东西也到不了你跟前。”
廖红卿点点头。
她入京后,没与谁结过仇。
不过,这世上千人千面,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多的是人爱干那损人不利己的事。
前面传来了喜乐声,光听动静就很热闹。
然后热闹越来越近,到了院子之外,她还能听到彭知礼带着一群人为难新郎官的动静……让新郎官唱催妆诗。
贺元安应该是早有准备。
彭知礼没有过于为难姐夫,还道:“我不为难你,希望你往后别为难我姐,若她有不好,你别打她骂她,告诉我一声,我带她回家。”
廖红卿心里有点堵,眼圈一热,眼前便有些模糊。
白如意取了盖头给她戴上。
薄纱所做的盖头,戴上后也不太影响视线,能够完全看得清脚下。
房门一开,贺元安出现在门口。
与此同时,喜娘和给廖红卿梳妆的全服娘子一唱一和,开始说各种贺词。
屋中霎时一片热闹。
廖红卿能感觉得到贺元安看过来的火热目光,哪怕隔着盖头,一时间也不敢对视。她低下头去。
背她去外头辞别长辈的是彭知礼,边上簇拥着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往外走。
盖头下,廖红卿拜别白如意时,终是落了泪。
男女成婚,自有一套规矩礼节,廖红卿很快又被彭知礼背着送上了花轿。一路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侯府好像还往路边撒了不少喜钱,引得百姓一阵阵惊呼。
廖红卿能感觉得到花轿之外高居马上的人,他时不时就靠近花轿说几句话。
“可有不适?”
“若有不适,一定跟我说。”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满满的喜气,廖红卿没看见他人,也能听出他的欢喜。
这一转悠,就是近一个时辰,当花轿终于晃晃悠悠在侯府外停下时,廖红卿脑子都有点晕,不知道是起得太早,还是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