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总觉得此事有点虚。
之前她被贺元安骗过,廖红卿总有种感觉,感觉他中毒是假的,即便为真,也很可能会被治好。
让顾氏以为她受了委屈,对她有好处……至少,婆媳俩这几年一直和睦相处,和她受的“委屈”脱不开关系。
顾氏希望她帮忙保密,又觉得亏欠了她,所以处处哄着她,迁就她,连带的,对她娘家的亲戚也极尽客气。无论是将军府还是太傅府,只有有事,无论大小事,顾氏都会特别上心。
虽说这一切都是贺元安的算计,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但廖红卿确确实实从中得了实惠,省了不少事。
要知道,许多婆婆总是挑剔儿媳妇,过分的会从鸡蛋里挑骨头,没事也要找点茬训人。即便是对儿媳妇慈爱宽和的,偶尔生起气来,难免都会迁怒。
就像是范母和彭家的老太太,这二位就是天底下一等一最难相处的婆婆。和她们比起来,顾氏简直是神仙长辈,从来没有训斥过她,连大声说话都没有过。
顾氏见儿媳妇没有哭哭啼啼诉说自己的委屈,心下愈发感动:“卿娘,能够遇上你,真的是我们母子的福气。”
说到后来,眼圈都红了,感动的。
廖红卿忙安慰:“母亲别难过,夫君自己都没放弃,兴许还有得治呢。”
顾氏苦笑,哪儿那么好治?
刚才连宫中的太医都来了,看完后,和府上的大夫结论一样。偏偏贺风平那个不要脸的,既然还好意思求儿子原谅他生母。
他怎么开得了口?
忒气人了。
顾氏打定了主意,即便侯爷看在儿子的份上想要原谅月姨娘,她也不会轻饶了那女人,明着不能教训,私底下的法子多的是,她往常是不屑用,不想因为两个女人影响了自己的名声,可不是不会用!
事实上,顾氏多虑了,贺侯做梦都想保住侯府的荣光,想让侯府再上一层楼。任何想要算计和府的人,他都不会放过,哪怕那是自己的女人也一样。
当日,月姨娘就被人带走。
和当初的欣姨娘一样,去处无人得知。不过,贺侯这一回比上次更生气。
欣姨娘是对侯府子嗣动手,那个孩子还没有生下来,是男是女不知,能力也未知。月姨娘伤害的可是已经成人且很有能力的侯府世子……这害的不止是侯府世子,而是想掀翻侯府的百年基业。
若是儿子经此一事受了打击,从此一蹶不振……贺侯都不敢想象那后果。
三个儿子里,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个长子。有人要害他长子,想要动摇侯府根基,他怎么可能轻饶?
贺风平又哭又求,都没能让贺侯改变主意。
贺
侯更是直言:“你若有心,回去修身养性,给你娘披麻戴孝三年!”
贺风平愕然。
这话几乎是明摆着说月姨娘此去会死。
且死期就在近日。
“父亲……”贺风平五体投地,语气哀婉凄绝,完全不敢深想父亲的话中之意。
为父母守孝,一般是三年,这三年之内要少吃荤腥,且杜绝房事。绝不允许有孩子出生,否则就是守孝之心不诚。
侯府到他们这一代,只有兄弟三人,父亲有一次醉酒后,在他们面前表露过侯府人丁过于单薄,还嘱咐让他们以后抓紧开枝散叶。反正侯府养得起,孩子生得越多越好。
他今年二十有一,换了别家,孩子都一群了,因为国丧耽误了三年,如今他正是该抓紧生孩子的年纪,父亲却让他守孝三年……那岂不是表明父亲对他很失望?甚至已不指望让他为侯府多生子嗣?
贺风平知道自己能力一般,能为侯府做的,就只是多生孩子。结果父亲连这都不需要,那他在父亲眼中,岂不是成了一无是处的废物?
“爹……儿子……您别生儿子的气……”
贺侯脸色沉沉:“你就是个糊涂蛋,连家事都理不清,如何担得起大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错了就该罚,哪怕那是你生母,做错了事就必须要付出代价。你怎么做的?”
对上父亲严肃的脸,贺风平恍然明白,父亲生姨娘的气,不只是因为姨娘对大哥动手,还因为姨娘害他没了孩子。
在他眼中,姨娘是好心办了坏事。
可在父亲眼里,就是姨娘害了侯府的子嗣。
但凡戕害侯府子嗣,必然要受罚。他没有告发母亲,反而还帮着隐瞒,在父亲眼中就是是非不分,不堪大用。
贺风平自以为事情瞒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父亲知道了,一时间只觉得胆战心惊,忙伏地请罪:“儿子有错,请父亲责罚。”
错了当罚,罚了就过去了。
若是父亲不罚,事情就大发了,证明父亲对他彻底失望,不打算再往墙上糊他这坨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