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侯心头有火气,都不顾儿媳和孙子在场,张口就训:“那粉轿子放在门口好看?”
顾氏猜到了一直把人拦在门口侯爷会生气,也做好了跟他大吵一架的准备,几个儿子加起来都不如他这个长辈荒唐,再不约束一二,旁人会说贺侯是个色中恶鬼。
关键是多事之秋,那些女人若单纯来做妾还好,侯府不差她们一碗饭吃,就怕她们别有用心。
顾氏都想好了,先吵上一架,然后跟侯爷好好讲道理。真喜欢美人,让底下的人去寻摸几个模样性情都好的正经纳进门,好歹自己选的人,不会被人钻空子。
可是,贺侯上来就吼,完全不顾孙子在场,顾氏瞬间就动了真怒:“侯爷知道不好看,倒是别让轿子登门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妾身管着这后宅,好歹得知道进府之人的身份吧?是,侯爷事务繁忙,顾不上这些小事,可侯爷哪怕做不到提前说一声,难道身边的人都死绝了吗?招呼不打,直接让人登门,妾身哪儿知道是不是侯爷的人?有人来就请入府,放进一个贼还是好的,万一来人拿一些不好的东西藏入府邸,再请人来抓,侯府上下几百条人命都要因此交代进去……”
贺侯眉头紧皱:“我让人陪着了。”
顾氏别开脸,她就是故意的!
若是纵容贺侯,往后只会越来越荒唐。
她把人拦在门口,贺侯才会认认真真跟她商谈。
廖红卿带着运儿退走,总觉得贺侯变了个人似的。
不过,原先贺侯只是侯爷,如今是国丈,是皇上倚重的重臣,不说一手遮天,也是真的大权在握。
这人有权有势后,转变了性子也正常。
母子俩还没走远,那边夫妻俩越吵越凶,竟然传出了清脆的巴掌声。
廖红卿脚下一顿,有些担忧顾氏,但到底没有凑上前去。
运儿回头:“祖父在打人吗?”
廖红卿摇头:“不是的,应该是拍蚊子。”
都说言传身教,可不能让运儿看见这些。廖红卿没有掉头回去,反而走得更快了。
人与人之间的分寸微妙至极,很难把握,顾氏拿她当至亲晚辈,素日里对她多有照顾,但却绝不愿意自己狼狈的一面被儿媳看见。
廖红卿甚至不能在事后去询问此事,那会让顾氏难堪,而且她又不可能帮顾氏讨公道。
她能做的,就是将这件事告诉贺元安。
“你去劝一劝父亲,母亲好歹是侯府主母,都说人后教妻,他在园子里动手,不光伤母亲的脸,也伤母亲的脸面。无论如何,动手就不对!”
何况这一次的事,纯粹是贺侯自己失了分寸。
贺元安嗯了一声,转身出了门。
顾月苗捧着肚子进来,将身边伺候的人留在门外,一副有话说又不好说的架势,等到廖红卿身边的丫鬟都退下,她才小声问及园子里的事。
“我听说父亲动手了?”她是真的很担心,婆婆不只是婆家长辈,还是她娘家至亲。
廖红卿点头。
顾月苗忧心忡忡:“这怎么行呢?方才我把此事告诉夫君,他……不敢多管,还说底下的人乱传话。大哥
能不能去劝一劝?”
这世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是有一就有二。有些底线绝不能退,贺侯今日在人前对妻子动手,若是不及时劝阻,以后习惯了动手怎么办?
“已去了。”廖红卿看了一眼她微凸的肚子,“母亲做主母这么多年,遇事心中自有成算,你先顾好自己。”
大夫都说了,第一个孩子若是没能保住,以后每一胎都会有落胎的风险。
顾月苗点点头:“那就好。”
很明显,她只听到了前面一句,后面的话被她给忽略了。
廖红卿也没有多念叨,顾月苗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顾氏亲自安排,婆媳俩都很在乎这一胎,只要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事。
贺风康的婚期定在腊月,如今正在走六礼,他似乎对这门婚事不太热衷,下职后经常跟同僚一起去喝酒,却很少去秦家拜访。
*
贺元安深夜里回来的,身上带着酒气,没说谈得怎样,但估计没能劝住。
因为那粉轿子里的春姨娘顺利入了府,两日后还来了一位夏姨娘。
顾氏接受不了侯爷的荒唐,与之大吵一架,往常还算恩爱的夫妻二人,如今势同水火,两人三天两头就会争执一番,弄得贺侯愈发不爱回主院。
好在贺侯不再当着人前打妻子了,据说那天晚上父子二人切磋了一番,完了后贺侯就让人去府医那儿取了不少药油。
家丑不可外扬,父子俩大打出手这种事当然不能传出去,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情。
之后几个月,贺侯又抬了几个女人回府,多数没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