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真当我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随你哄骗呢?谢家商行在京中立足多年,何时需要陆家的庇佑,冰炭敬,那是给陆家的吗?如今莫名多出一份冰炭敬,还是最大的一份,你来告诉我,为什么?”苏轻宛沉声问,“难道是你们从中牟取利益?所以人人遮掩,处处相互?”
谢敏脸色有些尴尬,转而又恼羞成怒,“大姑娘,你休要血口喷人,当初是你给陆家记账,陆家索要银子,您也没拦着,如今都成我们的过错了?”
“我做错了,我认,这些年我也是走私账,平了商行的窟窿,如今我不想给,这也是命令。”苏轻宛淡淡说,“能做到吗?”
谢敏当总掌柜这么多年,自视甚高,又非常要脸面,怎么会允许苏轻宛挑衅他的权威,“大姑娘,您这三年来养了一条贪婪的蛇,养大了胃口,如今要断了口粮,它怎能愿意?我们开门做生意的,经不起折腾,花钱消祸,您又何必自讨苦吃。”
“出了事,我担着!”苏轻宛沉声说,“生意上的事,或许我不懂,可我的钱,我不想给谁花,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来人,通知所有的掌柜,一盏茶的时间内,全部来南北街,谁没来,这掌柜就别当了,谢家庙小,供不起大佛。”
苏轻宛怎么说都是东家,她的话有一定的分量,很快就有人去找掌柜们。
谢敏冷笑嘲讽,“你一个闺阁家的姑娘,看得懂账簿吗?知道商行怎么经营运转吗?离了我们这群掌柜,京中的生意不出半个月就黄了。”
苏轻宛神色平静地看着他,“谢敏,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本事,这么多年京中生意蒸蒸日上,都是你的功劳。”
谢敏神色倨傲,一副居功自傲的模样,偏偏还口不对心地说,“是我们所有掌柜的功劳。”
“诸位掌柜走南闯北,奔走应酬,确实很辛苦。可诸位别忘了,谢家商行成立之初,诸位尚未出生,谢家商行家户喻晓时,诸位还年幼
。你们在商行如日中天时而来,拥有先辈的经验,有谢家的人脉,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得好。”苏轻宛的语气平稳且有力,一个巴掌一颗糖,“你们娶妻成家,生子满月,谢家也不曾亏待过你们。”
换言之,是谢家给了他们最好的平台,发挥他们的才能,并不是他们的才能带来谢家的兴旺,谢家这么多年来也没亏待过这群掌柜。
第15章 人心
苏轻宛看着年轻又稚气,气势却很强硬,恩威并施,几名掌柜又惊又疑,他们接触过的谢昭兰性子软,也随和,对掌柜们也是非常敬重不曾说过半句重话,掌柜们面面相觑。
一名掌柜说,“大姑娘,您看得懂账簿吗?”
“我是谢家女,父亲自幼教我管家理账,自是看得懂,当初撒手不管,是我年纪小,受人哄骗,又被陆家琐事绊住了手脚,空不出手来管罢了。”
她被带去西南后,养在西南王府,十二岁就代西南王妃管家,跟着大总管学着管理西南属地的产业。西南重镇到西域的丝绸之路的建成,生意铺开,她皆有参与,西南与邻国互市也是她积极奔走打通,西南属地那么大的产业她管起来井然有序,谢家在京中这点产业她完全不放在眼里。
“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哪懂得生意上的事,京中产业年年有盈利,您有银子进账,我们也尽心尽力,大姑娘何必要横插一脚。”谢敏阴阳怪气。
苏轻宛冷了脸,“谢敏,是我说的不清楚,还是你听不懂?哦,对了,差点忘记。你的小女儿与林家议亲,他是林氏的亲外甥,所以我要断了陆家的银钱,你很着急,怕挡了你家姑娘的姻缘?”
谢敏脸色大变,这门亲事刚议,还没定下,大姑娘怎么消息如此灵通?
“大姑娘,你休要胡言,败坏我家姑娘的清誉。”
“你们几人先出去,我与谢敏单独说几句。”苏轻宛声音很轻,语气却非常干脆利落,生意场上都是人精,掌柜们一眼就看出苏轻宛是那种上位者的姿态,习惯了发号施令。
几名掌柜鱼贯而出,仅剩谢敏,谢敏也看出来了,心口打鼓,又想着谢昭兰养在深闺,就算厉害,也需要帮手,要管辖京中所有的产业,必然要他协助,说不定是私下求和的,如此一想,态度也就傲慢起来。
“没有议亲最好,免得瓜田李下说不清楚,陆家的事我已有决断,不必再议。我也不挡人姻缘,只是丑话说在前头,你女儿若与林家真的定了亲,你就另谋高就,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上令下行,谁若忤逆,谁就走人。”
谢敏察觉到苏轻宛语气里的强硬,并非虚张声势,当下心中惊了惊,大姑娘是和陆家闹掰了,一点情分也不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