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收起笑容,神色严肃,非常直接地说道:“郡主爽快,我也欣赏您这样有胆识的人。既然是来商谈,那我们就开门见山吧。淮南十八山归我掌管,已有十年之久,兄弟们早已习惯了落草为寇的日子,将来也不想归顺朝廷,只想在山上过太平安定的生活。希望能和郡主达成一个君子之约。”
苏轻宛冷笑一声,目光如炬,声音在旷野上格外冰冷:“五年前,你率三百山匪闯入淮南,一路烧杀抢掠,掳走幼女十一人,杀害百姓三十余人,重伤近百人,抢走金银财宝共计三千两。四年前,你又率六百山匪再次进城,杀我淮南护卫队近百人,抢走物资、金银近万两,还践踏农田,破坏耕地。那年恰逢旱灾,淮南封地饿死数百人。就说这五年间,你已来淮南城烧杀抢掠近六次,杀人无数,抢夺金银财富,还抢走幼女妇孺,无恶不作。如今,你竟想和我定君子之约,不觉得太晚了吗?”
张三眉头紧皱,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是我犯下大错,可往事已矣,我们都应往前看。如今淮南王名号尚未恢复,郡主一人独撑淮南王府,实属不易。世事多变,我们这群山匪,说不定也能为郡主所用。”
“哦?说来听听。”苏轻宛佯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张三挺直腰板,滔滔不绝地说道:“十二年前,淮南一脉惨遭诛杀,众人束手无策。郡主想必也不想朝廷再派锦衣卫来此,掀起腥风血雨吧?当年淮南的将军,因惧怕背上欺君叛主的罪名,不敢违抗圣旨。可我们山匪不怕!若郡主有令,我们愿为郡主的兵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再者,淮南与西林即将重建商贸,淮南十八山皆归我管辖,我可以约束山匪,保证不给商队找麻烦,甚至可以帮忙护镖。我们山匪,也并非一无是处,对吧?”
他说得头头是道,花言巧语间,竟没损半分书生气,那股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捉摸不透。
绿竹在一旁暗自撇嘴,心中想着:啧,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说出的话却如此厚颜无耻。
苏轻宛淡淡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你的所谓护送,还有成为我的兵马,都是明码标价的,对吧?”
“小郡主聪明!我们山匪一万多人,也要吃饭穿衣,总得有个生计,不是吗?”张三胸有成竹,一副吃定苏轻宛如今势单力薄,不敢轻易剿灭山匪的模样。
“你们要吃饭穿衣,与我何干?”苏轻宛声音愈发冰冷,“我淮南王府,向来不与匪寇做交易。要么归顺,听从我的管辖;要么,就战场上见真章。”
张三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苏轻宛却依旧微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二选一,你来选,我奉陪到底!”
第229章 谈判
张三脸色陡然转冷,刹那间,阳春四月的淮南,空气中的暖融被一扫而空,风中裹挟着丝丝肃杀之气。
张三身后那群凶神恶煞的山匪,听闻苏轻宛这般强硬的态度,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鸷,好似即将择人而噬的猛兽。
离张三最近的一名壮汉,虎目圆睁,沉声吼道:“既然郡主毫无谈判的诚意,头儿,咱也别在这儿跟她浪费时间了。淮南城里那群老的老、弱的弱,妇孺成群,根本不是咱们的对手。咱们把淮南城围个水泄不通,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郡主一心要保城中百姓,难道还真敢跟咱们刀兵相见不成?”
“你大可试试!”苏轻宛神色淡漠,目光如炬,冷冷地回应道,“我父兄因先帝无端猜疑,含冤而死。我赌上生死荣辱,只为替淮南平反昭雪。当年他们为何罹难?只
因先帝忌惮淮南势力坐大,不听朝廷宣调,觉得淮南功高盖主。我父兄想用赫赫军功换取全族平安,却终究无济于事。我淮南苏家以九族性命为代价,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战场上赢不来的东西,休想在谈判桌上得到。你们若想围攻淮南城,尽管放马过来!”
张三心中一惊,原本对苏轻宛的轻慢之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诧异与凝重。这个突然现身的淮南郡主,竟将淮南平反一事扛在肩头,可这谈何容易?
在淮南封地,百姓对淮南王向来敬重有加。
若淮南王能够平反,山匪们也会为之欢呼雀跃,毕竟他们也不想无端为难小郡主,不过是想谋取些利益罢了。
如今看来,小郡主在淮南平反一事中似乎立下了汗马功劳,甚至有可能是一手促成之人,如此手段,实在不可小觑。张三不禁暗自思忖,城中兵马真如传言所说,仅有三千人吗?
“郡主,我并非生来为匪。”张三神色凝重,缓缓开口,“曾经,我也是世子麾下的一名小卒。世子战死沙场后,淮南犹如一盘散沙,西南之地袖手旁观,中州不予理会,朝廷更是弃之不顾。淮南日渐没落,耕地被豪强侵占,又连年遭受天灾人祸,我们走投无路,才落草为寇。我们确实犯下罪行,给淮南城带来了无尽灾难,这点我绝不否认。但淮南十八山,一万多条性命,我也有亲眷要养活,有兄弟手足要照料。这世道,人吃人,活不下去的人,心中自然没了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