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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府来了个女仵作(184)

穆青澄对柳霄的评价,是十分复杂的。

诚如柳沛所说,柳霄活得热烈奔放,他可以行侠仗义救李云窈于水火,也可以任性逃婚不计后果,他爱上清倌人,便勇敢私奔娶为妻室,他不论做什么,都是随心所欲,求仁得仁。就连哭,都哭得恣意率性,惊天动地。

这样的人,被李云窈和黄依依爱上,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思忖间,听得宋纾余发出问讯:“陆如月,柳长卿的心上人是谁,你究竟知不知道?若你肯交待柳长卿的幕后主使,本官可以奏请皇上,视为重大立功表现!”

“柳长卿是个心思极其缜密之人,从不唤那个女人的名字,哪怕醉酒胡说,也守口如瓶。”柳夫人回道。

宋纾余蹙眉,“那你怎么知道柳长卿口中提到的人,是她,而不是你呢?”

柳夫人神色无奈,“我叫陆如月,他嘴里嘟哝的是‘囡囡’,这是长辈对小姑娘的称呼,怎会是我呢?何况,他说起同囡囡相遇相知的事,是我从未经历过的。”

“哪些事?”宋纾余立刻追问。

柳长卿慌忙阻止柳夫人,“你莫要胡乱编排!”

殊不知,柳夫人破罐子破摔,已经完全不装了,他越想隐藏的龌龊,她便越想捅出来,让世人一起讨伐嘲笑他卑劣的爱情,让他的脸面被人踩在脚底下!如此,焚烧了她多年的怨怼和不平,方才有熄灭的可能。

所以,她将这些年听到的零碎事件,如数道来:“他们在月下相识,一起逛过元夜灯会,她骑马受惊,柳长卿英雄救美;她迫于家族压力,嫁作他人妇;柳长卿在军营遭人打压,前程无望,她出手相助,保他一路高升。在柳长卿心目中,她便如天上的仙子,高贵无暇,神圣不可侵犯。而我,一个红尘俗妇,只配做个替他们掩人耳目的棋子罢了。”

说到最后,她仍是不经意地流露出了淡淡的自嘲和自怜,深恨柳长卿的这二十多年,又何尝不是自我折磨,作茧自缚呢?

柳长卿提到嗓子眼儿的紧张,终于又落回了肚子,天下不知多少女子乳名叫囡囡,谁能查得到呢?那些事情,过去很多年了,且没有具体的指向性,查起来如大海捞针,几无可能。所以,他没什么可担心的。

至于陆如月,柳长卿已无话可说。粉饰了多年的太平,只要没有撕开这道口子,他们便永远都是和睦的夫妻,一旦撕开了,便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了。

所以,他平静地说道:“陆如月,我们和离吧。前半生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已经没有机会弥补了。我放你自由,往后余生,你和霄儿自在的活着吧,忘了我,忘了柳家,以后你就只是陆如月了。”

说到此,他扭头叮嘱柳霄,“你和你娘手上没有沾血,判不了死罪,你娘的毒,既是她自己下的,便应该有解。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全部到此终结吧。”

柳夫人没有说话,一行清泪,却顺着眼角滑落……

柳霄垂下眸子,只觉心如荒漠,寻不到生的意义……

三件大案,全部审结。

但是,宋纾余没有当堂宣判。

他命人将所有人犯押回京兆府大牢,待与陪审、监审官员商议后,禀明圣上,再依律判决。

夏玉提出想回李沐府上看看,宋纾余遣派专人送回。

走出公堂,阴沉的天气,竟渐渐放晴了。

宋纾余扭头,凝着穆青澄的侧颜,低声问:“将真相昭天下的感觉,如何?”

“并没有想像当中的轻松。”穆青澄如实吐露内心的真实感觉,“原本想着,应该会释然,会高兴,可是,心里难受。”

第190章 :哪有你这么看人的?

宋纾余亦有同感:“谁说不是呢?不眠不休的熬了七个昼夜,破了三桩悬案,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激动和欢喜。”

“因为凶手并非十恶不赦、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所以才体会不到为民除害的成就感啊!”

一道男音紧随其后,言语间竟充满一种走过暮年,看尽悲观的沧桑感。

两人一回头,梁若鸣的脸放大在了眼前,看到两人眼中浮起惊讶,梁若鸣及时补充道:“当然,柳长卿除外!这厮就是一个色令智昏之人,被那女人的迷魂汤灌的失了神智,无心、无情、无义,残忍狠毒,明辨不了是非,罔顾做人底线……”

他的长篇大论尚未表达完毕,那两人便又扭回了头,眼神、动作,几乎完全同步,默契的就像提前排练过似的。

梁若鸣有些不服气,“怎么,难道本官评价的不对吗?”

宋纾余没有说话。

穆青澄沉吟着回了一句:“侍郎大人所言甚是。柳沛杀人,并非出自本心,只不过是在亲人和良心之间,选择了前者,在柳沛眼中,没有善恶之分,只有两害相较取其轻。李沐亦如是。而柳长卿杀人,从表面上看,是他为爱沉沦,为博美人一笑不择手段,但是,有没有可能,柳长卿的恶,是他的本性,他从骨子里便是这样阴狠毒辣之人?所以,他才能视律法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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