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260)

张廷玉与廖逢源又在外面站住了。

报信的小厮道:“禀告廖先生,没有找见沈爷的尸体,现在人还在水底下打捞,不过商行外面都乱了,不少人都往咱们商行这边挤。”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这里又是茶行的地盘,肯定很多人想要来这边探听消息。

现在在江宁跟沈恙关系好一点的,也就一个廖逢源了。

毕竟这两个人同时管着一个茶行会馆,廖逢源也算是这里的地头蛇,这几天因为灯会的事情,南北商贾都来了,所以一有消息,大家都往廖逢源这里钻。

廖逢源才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只狠声咬牙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继续给我找。外面若是来了人,一律不见,全部关在门外,现在这里乱不得!”

“是,小的明白!”

这小厮倒是干净利落,立刻就跑回去了。

廖逢源深吸了一口气,道:“张二公子见笑了。”

说着,他伸手去推开两扇门,吱呀地一声轻响,门开了……

厅中两边放着花架,各摆着一盆兰花,两排两溜北官帽椅,夹放着数架红檀木交对椅茶几,俨然是一副议事厅的模样。

厅堂正前方放着一红木雕葡萄翘头案,两边原本各摆了一把紫檀木太师椅,然而其中放在左边的那一把已经被人拉到了厅堂正中间,大喇喇地刺在那里,显眼极了。

张廷玉是跟着廖逢源进去的,顾怀袖还跟在后面。

原本只是略略一打量里面,没想到便见到这一副场景。

廖逢源更是完全没想到,直愣愣地站在外面,竟然走不动了。

只因为,那一把紫檀木太师椅上,坐着一名身穿艾子青颜色绣八宝纹长袍的男子,辫子后头挂了枚簪头模样的苍蓝色瓷坠儿,还是铜钱的形制,一看便知此人秉性。这人竟然还光着一双脚,一脚抬起来,屈腿放在太师椅上,一脚还踩在地上。

贵重的猩红色地毯上布满了水渍,仔细一看,这男子头上身上都是湿的,似乎才从水里爬出来。

他埋着头,手里端了一碗热茶,似乎是从中堂的翘头案上端来的。

这人似乎完全没看见进来的几个人,低头吹着滚烫的茶水,用茶盖熟练而小心翼翼地扶着茶沫。

茶香氤氲在空气之中,夏日的午后有些燥热,然而花厅里站着的几个人却无端端觉得有些发冷。

这人轻轻地眯着眼睛嗅了嗅茶香,仿佛生怕放过一丝一缕,有一种难言的穷酸和吝啬感觉。

“明前的西湖龙井,果真绝品……”

呢喃完这一句,他埋头便一口喝干茶碗之中的茶,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回,总算是暖和了,嘴唇也不是原来得青白色,脸上开始透出几分红润来。

这男子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可通身气派跟常人不一样。

他一抬眼,就瞧见僵硬在门口的廖逢源,眼睛顿时眯成了两弯月牙:“廖掌柜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廖逢源真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痴愣愣了半天,才张口结舌道:“你你你、你……沈铁算盘你……”

“嘘——”

这人轻轻一竖手指,竟然阻止了廖逢源的大喊大叫。

他起身来,竟然光着脚从地毯上踏过去,从三人身边经过。

不过走到尽头,要去关门的时候,手已经按住了门框,却忽然一回头,看向了这里唯一的女人——顾怀袖。

顾怀袖现在还有些没明白过来,隐约已经知道这人的身份,她还在琢磨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就见这人在自己面前停了下来,然后直勾勾看着自己。

张廷玉顿时皱眉了。

不料,这身穿艾子青长袍的男子,竟然又一低头,“呀”了一声,“这位夫人,抱歉,真不是故意踩着您的裙角的……”

他将自己在水里泡久了的大脚丫子抬起来,十分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顾怀袖密合色的裙角上印了一点水渍,不过并不严重。

她忍住了没说话,只是退到了张廷玉的身边,而张廷玉那不善的眼神,并没有收回过。

那男子过去一把将门关上了,才又松了一口气般回来,重新舒展了四肢坐在厅中太师椅上,这回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廖逢源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也顾不得跟张廷玉解释,先上来跟这人说话:“外头都说沈爷您是已经没命了,您怎么进了我这园子的?外头那船又是怎么回事?这、这、这……”

无疑,这男子便是沈恙了。

他朝着廖逢源摇了摇手指:“我沈铁算盘下秦淮喝了几口六朝古都水,这回是领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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