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433)

张廷玉笑了一声,口气倒是凉薄:“已经被我当成了踏脚石的绊脚石,没了也好。”

顾怀袖则定定地望着他,忽然伸出手指来,看着张廷玉深邃的一双眼,然后将手指指尖点在了他的眉心之中,许久没说话。

“二爷可是狠毒得过了头?”

张廷玉只觉得她手指指腹微微泛着凉意,舒服得很。

她笑:“无毒不丈夫,最毒妇人心。你说咱俩,谁最毒?”

看看古人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男人毒,还是女人毒?

再想想张廷玉与顾怀袖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

张廷玉忽然抬手牵了她手指下来,道:“若我不为贤相,乃是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却不知你是不是助纣为虐的妲己?”

“胡说八道!”顾怀袖推了他一把,“曹操跟纣王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再有,分明你是房玄龄,我是喝醋的那个!”

“来呀,给二少奶奶端一碗醋来!”张廷玉忽然扬声喊道。

外头丫鬟都愣住了,顾怀袖才想起来直接踹了张廷玉一脚,“穷翰林,没个正形儿的!”

“不要叫穷翰林,要叫老先生,现在你该叫我张老先生。”

张廷玉觉得自己还挺厚颜无耻的,直接坐下来这样说着。

翰林院的人个个都是才识过人,现在朝廷里逢着人就要喊大人,大家都觉得“大人”这个称呼不值钱了,一般喊什么“先生”就跟外头那些个教书的牛皮匠一样了,所以都要加一个“老”字,但凡翰林院真正的翰林,都是要称之为“老先生”的。

至于翰林院庶吉士,只能算是预备的,乃是准翰林,还不算真的,所以对他们都是随意叫。

张廷玉可是殿撰,便道:“来,叫一声听听。”

顾怀袖看他还有心思玩闹,简直哭笑不得,“张老先生,洗手净面泡脚宽衣解带吹灯拔蜡,咱歇了吧。”

她起身,伸手一勾牵着张廷玉的腰带,便将张廷玉拉了起来,往一边去了。

汪绎的事情闹大乃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张廷玉自己镇定自若,张英干脆也将计就计。

好不容易相中的汪绎,殿试被黜落也就罢了,索额图一党指望着朝考再给汪绎一个朝元,好歹也算是今年笼络住一个人才,哪里想到刚刚过了恩荣宴这人就威胁状元张廷玉不成,投河自尽!

这是明晃晃地打皇帝的脸,也打张英的脸啊!

当时在场之人虽觉得张廷玉之所为无可厚非,尤其是张廷玉离开之前那一番话,当真是昭昭日月可见,只是末了一句人死与他无关,实在太过凉薄。

于是就有人抓住了这点不放,说张廷玉根本还没磨练出个宠辱不惊的心境来。

索额图一党借势就开始造谣,熊赐履之前在朝考的时候并没有点汪绎,而是点了张廷玉,原是想回头来借机拉拢张廷玉,没料想自己的门生都死了,这还拉拢个什么劲儿啊?!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太子爷也忍不了。

本以为今科一定能够网罗很多人才到麾下来,结果被这么个张廷玉给破坏殆尽!

这不是拆台是什么?是什么?!

太子爷一怒,连着撺掇自己手下同党一起去揭举张廷玉。

可到底当时是汪绎自己作死威胁人家张廷玉不成,才自己投河自尽的。

说的那么难听,张廷玉可有为难过他的时候?

压根儿就没有啊!

张廷玉犯了什么罪?做过什么错事?也没有啊!

就因为汪绎之死,朝堂上整日里扯皮来扯皮去,没个安生日子。

倒是李光地跟张英一下就放心了起来,有人起来打压张廷玉,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且不说张英是怎么看待自己儿子言语逼死汪绎一事的,单纯从一个政治家的角度出发,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在朝议讨论了五六日之后,张英终于主动站出来,为他儿子扛了罪过,说张廷玉品德不行,不应该拿这个状元,说年轻人冲动好事,有时候说话不经大脑,还需要磨练一阵。

现在的张廷玉,即便是经历过了十来年的蛰伏,身上的棱角也还没磨平。

张英不会指望着把这些棱角磨平,因为若真是能磨平这一切棱角,那张廷玉就不是他的二儿子了,千人一面又有什么意思?

做官,棱角还是要有的,但是圆滑张廷玉还略略少了一些。

这一切,尤其是在对待不如自己的人的时候。

做官的学问还很大,张廷玉需要再历练历练。

可张英没说这些,他只说自己教子无方,有罪。

索额图一党正想上来,毕竟张英自己揽下了事儿,这一回他们就能可劲儿地往张英的身上泼脏水了,指不定还能将这个才上任不到一年的大学士给拉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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