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449)

若是一动,国本将动。

局势,继续这样摇摆之中平衡,就最合康熙的意了。

一切似乎就这样尘埃落定。

属于张廷瓒的一切,就在那样轻飘飘的一封密信之中终结了。

这就是胤禛要顾怀袖看的吗?

害了张廷瓒的,约莫就是那索额图与太子。

至于这一封密信,从何处得来,各人心底有各人的答案,主子跟对了,路走错了。

清晨里,顾怀袖抱着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胖哥儿,伴着众人一同出了府门。

张英已经在索额图被拘禁之后递上了乞休的奏折,声称自己年纪老迈,要回家养老。

康熙知道张英痛失爱子之事,见了奏折也只是长叹了一声,终究是准了。原本按着规矩,还有一场送行的宴会,可张英断断是没有心情参加的,他只与跟自己共事了三十余年的同僚们简单地告了别,今日便要带着张廷瓒的灵柩回桐城了。

他换下了一身官服,穿着青蓝布的长袍,站在江边上,身边就是张廷玉。

这一回,疯疯癫癫的吴氏也跟着他回去,从此不再往京城走了。

张英没有休妻,他只是站在码头前面,看着茫茫浩浩的江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他年已六十六,康熙六年入仕,到康熙四十二年,细数三十六年宦海沉浮,如今脱去官服,一身轻松。

“我当年赶考的时候,你娘怀着你,陪我一起去江宁……结果半路租的那小船翻了,我水性不好,你娘却将我从水里驼出来,一路上了岸,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妇道人家啊……上来差点没了半条命,若不是游方道士相救,怕是一尸两命。”

那些旧年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浮现在了张英的心头。

人一老,就喜欢回忆旧事。

他就看着那流淌过去的水,长声地叹气,“后来生你的时候难产,我还在考场里奋笔疾书……人这一辈子,寒窗苦读为了什么……”

张英当年也是从万千士子之中脱颖而出,从此才有了青云平布之路的。

这一条路,他走得太小心了。

吴氏本是村妇,不曾有什么太高的教养,乃是出自于贫贱糟糠之妻,他张英不做陈世美,也曾经与吴氏患难与共。

“当年我之与她,何尝不若今时今日你与二儿媳妇?”

他闭了闭眼,忽地一笑,看了看已经被人扶上船的吴氏,“人事易变,可你爹我,是个恋旧的人,风风雨雨四十年的夫妻,老来她孤苦无依,纵使她有千般万般地不对,我也不敢让她去了。这一去,便是永别……是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媳妇。”

张廷玉默然无语,此番旧事都是藏在张英心底的秘密。

他拍了拍张廷玉的肩膀,“宦海沉浮,起起落落,寻常心待即可。你比我聪明,也比你大哥更聪明。你大哥生前说你机心重,心思沉,是个做官的料子。如今既然开始走了,就不要停下,也停不下来了……你大哥在天之灵,看着你。”

张英转身,那边的船要起锚了,他只道:“家,如今交给你了。”

张廷瓒现在没了,一家子的重担就已经落在了张廷玉的肩膀上。

二房一跃成为长房,有的东西很重,很沉,也有的东西很轻,很飘。

张廷玉看着船走了,马车里的顾怀袖也下来了,看着船一路顺着运河而下,朝阳刚刚出来,满河冷波凝翠色。

背后一匹高头大马上,胤禛也看着那一条离去的船,船上躺在棺材里的张廷瓒,而后打马而去。

顾怀袖似有所感,回头望了这么一眼,她不知道张廷玉与张英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在这里站了许久。

江风很冷,无数的商船停泊在码头边,等候着出发或者是靠岸。

胤禛的身影,再次朝着紫禁城而去,凝重又似乎带着那一片皇宫之中养出来的阴郁。

张廷玉也看见了,他只眯着眼,将一切都放下,又扛起,道:“这一位是阎王爷。”

只是不知道,是谁的阎王爷了。

张廷瓒的仇,已经刻在了整个张家的心里。

张英乃是皇帝一党,不可能对太子下手,至于张廷玉……

顾怀袖道:“背负着越重的东西,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就能走得更远。”

第一四一章为官之道

索额图倒了,张英致仕离开朝堂,裕亲王福全病重,整个朝中局势瞬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空当。

有人迫切地想要塞人上去,将这些空当给填满了,占住了,兴许就能在新一波的浪潮当中占据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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