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599)

戴明世乃是一名“狂士”,性格相当放旷不羁,倒是不自负,只是放荡得很。

张廷玉说起这戴明世来,只道:“我看过这人的诗,堪称一绝,若今年他八股策论都不错,我便提拔他一把。”

笑眯眯的张廷玉,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顾怀袖只觉他表情不寻常,只戳他道:“这人怎么?”

张廷玉道:“八爷最不喜欢这种不听使唤,还不恭维他的,我偏要抬举他一回……现在太子眼看着不中用了,八爷在朝中真是如日中天,你是不知道啊,我这总裁官又开始难做起来喽……”

他难过,自然某些人不能好过了。

旁的皇子还没跟张廷玉起什么冲突,除了一个太子之外,别人都敷衍得过去,只有八爷在翰林院之中的势力要跟张廷玉直接冲突,所以矛盾不小。

张廷玉不能被拿捏住了,不然他这皇帝党就没得做了。

三月初八,便是简放主考官的日子,除了张廷玉之外,又点了吏部左侍郎李录予与工部右侍郎彭会淇为副考官,另从翰林院之中点了十八房官出来,满汉知贡举两人,主考官以“天地人”三才排位,得了皇帝钦命之后连家都不回,立刻进入顺天贡院之中。

此刻考生已经提前入场,时间一到,康熙亲笔手书的头场考试考题便已经送到了顺天贡院。

张廷玉带着人一路出去迎题,而后才将试题交帘后立刻印刷出来,待子时一到再分发给诸位考生。

会试的题目,尤其是头一场,基本上除了皇帝没人知道,连主考官都只能先于诸位举人大半天知道而已。

所以,会试基本上没有作弊的可能。

监考是件苦差事,主考官们进入考场之前都喝了一杯茶。

李录予很古板,时不时对着张廷玉冷嘲热讽,倒是彭会淇很会说话,还恭维着张廷玉。

彭会淇乃是工部侍郎,官三品,却虚心地来问张廷玉治河修堤的事情。

张廷玉心知彭会淇乃是这一次八爷好不容易弄上去的人,考差的时候就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徐潮给放了水的,这副主考官的名头自然是来得名不正言不顺。

原本不怎么想搭理这个人,可他问得烦,张廷玉索性一口说了个完。

眼看着一杯茶终于要见底,三个人这才离开了后堂,朝着前面号舍而去。

头场考三天,老规矩罢了。

三十九年的时候,张廷玉还坐在这里,也是无数举人之中的一个。

六年之后,他站在考场之中,已然是整个考场里最大的一个。

主考官。

时易世变,他也总算得意这一回。

只不过,早说了监考是件苦差事,三名主考官往堂上一坐,什么书也不能看,坐姿端正标准,一动不动,看着最近号舍之中的动静。

张廷玉就这样直挺挺地在考场之中待了三日,头场的第二日就已经有人放牌走。

众人都想知道谁这样早交卷,虽无法与当年的张廷玉相比,可也算是天纵奇才了。

结果一看,不是那跟张廷玉抬杠得厉害的范琇吗?

这人生得眉星目朗,堪称是美男子一个,临离场的时候还对张廷玉冷笑了一声。

最后一个离场的人,也是张廷玉注意过的。

那个将酒壶砸下来,砸中了张廷玉轿顶的,林之濬。

很明显,走的时候,林之濬不像范琇那样有底气,甚至见到张廷玉之后还心虚得不得了。

十年寒窗苦读,结果酒壶砸中了主考官的轿子,林之濬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

刚刚走出考场,这个衣着寒酸的举子,便当街哭了起来。

出考场哭泣的人不在少数,可哭得跟林之濬一样厉害的,还没见过。

众人都道是稀奇了,这人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一问,林之濬却大叹道:“但求无愧我心,何人解吾平生意?一朝罪权贵,名落孙山矣……唉,不说也罢。”

林之濬家境贫寒,一人读书几乎耗尽家财,乡试中举之后虽然有不少人给他添了盘缠,可到了京城又哪里够花?

现在只要一想到考场之中所见到的那个主考官的样貌,听说那就是轿子里的人,林之濬便一阵一阵地绝望。

他都不知道自己后面两场考试是怎么下来的,走出考场,见着人人欢笑,他却是愁眉苦脸。

范琇走过来,只道:“林兄怎的这样?刚刚考完这一场,怎么也该高兴啊,以林兄之才,必定高中!”

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范琇生性开朗,又敢骂主考官,可谓是让众多对张廷玉不出书怨恨至极的举人们喜欢,很多人都喜欢围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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