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673)

这句话就是在试探顾怀袖了,顾怀袖握着汪氏的手,笑吟吟地,她手也暖和,被手炉给温着,一直不冷:“刚秋天呢。”

汪氏抬头望着她,过了许久才慢慢笑出来。

“是啊,现在才秋天呢。”

才过了重阳没多久,秋天过了还有冬天,最冷的时候还没到。

一路出了宫门,顾怀袖回望了巍峨的宫殿一眼。

琉璃瓦朱红墙,掩映着灯火万千,热闹过后,这些灯火很快就要被压灭在这种沉沉的黑暗里。

她只垂首低眉地一弯唇,出来了,便在上驷院前面不远处看到了张廷玉。

张廷玉出来得略早一些,就在外头等她,一看见她披风里头简约又鲜艳的白底红绣衣裳,便知她也回来了。

“怎的站在风口上?你也真不怕自己吹凉了。”

顾怀袖走过去,便与他握住了手,两个人挨得很近。

张廷玉看她手道:“听说你被猫给挠了?”

“也不知是哪个宫里的猫,烦人得紧。”顾怀袖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只道,“宫里擦过药膏了,回去再擦一回吧。”

瞧了一眼她伤口,张廷玉用手指指腹压了压,眼底微光闪烁,道:“一会子爷亲手帮你擦药,肯定比小太监小宫女的活计好。”

他似乎还惦记着当初顾怀袖给他揉手时候的模样。

两个人就靠着马车边对视,彼此眼底都是暖意融融。

张廷玉扶着顾怀袖先上车,自己手一撑就想要上来,不过手掌方要落下,便瞥见了外头快步跑过来的阿德。

阿德手里捧了一封信,脸上表情带了些凄惶。

人已经在车上,顾怀袖将这场面收入了眼底,心里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种预感像是一只巨手,攫住了她心脏,几乎连呼吸都停止。

张廷玉看了站在马车旁边,看了信封一眼,拆信的时候似乎有些手抖。

他看了信很久,眨着眼,似乎想忍住什么东西,闪烁不定之间,竟然连浑身都发抖起来。

“二爷,二爷……”

阿德之前看见信就知道不好,可没想到他的想法应验了。

这不是吉信,是凶信。

张廷玉扶了一把车辕,只对顾怀袖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再进宫见皇上一回,阿德在这里守着。”

说完,他转身便朝着宫门而去。

半路上有同僚叫他:“张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就要下钥了,您干什么去呀?”

张廷玉没有回答。

寻常时候,同僚跟他说话,他必然是有问有答,从不轻易得罪人,说话虽少,可办事很牢靠。这样一个有礼有节的人,今日忽然不说话了,众人奇怪。

然而张廷玉听不见的。他只有一颗心,在走动之间,逐渐地平静下来。

他入宫,去见皇帝,该丁忧了。

顾怀袖让阿德把信捡起来,递到自己手上,只看了一眼,她便几乎眼前一黑。

怎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

去年见面都还好好的……

一时之间,连顾怀袖都要差点从车前摔下来。

她望着已经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的宫门口,头一回有一种暗无天日的错觉生出来。

吴氏去世,张英病重。

第二零八章子欲养

桐城的信是九月中旬来的,张廷玉将此事与康熙一说,康熙特意赐了恩旨,张廷玉奔丧一路下运河与关闸见旨立刻放行。

张府这边立刻就收拾了起来,轻装简从,只带要紧的仆从,雇了条行程快的大船便从运河朝着江南去。

顾怀袖带了青黛与白露,还有两个奶娘,看顾着尚还年幼的除夕和正月,张若霭也上船来跟着,知道桐城那边出了白事,人人面上都带着哀戚,可张廷玉反而平静了,他所有的情绪都内敛了起来,一日一日看着流逝的江水,数着指缝之间匆匆而过的三十七年时光,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沧桑……

旁人也不去扰他,都各自在船上做着自己的事情。

九月底到济宁,十月中旬到了扬州,下旬已经到江宁,月底抵达铜陵,一直等到十一月初,才换了陆路进安徽。

周道新年初被调任安徽,当了知府,不久安徽巡抚病老乞休,户部下咨文提调周道新为安徽巡抚,待明年年初正式提拔。张府出事的消息,周道新也知道,一路上已经知会过各驿站。

张廷玉在铜陵的时候,便已经接到了消息,说是张英病笃,望速归。

只是人急,车马也是要换,哪里来得及奔回去?

待得十一月中旬,张廷玉换马回来的时候,桐城外头已经有不少的官员接应着,张廷玉虚虚地应了,便直奔桐城张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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