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684)

张廷玉轻笑一声,只道:“你很会享受。”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顿了顿,她又道,“劝君莫惜金缕衣……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然后她晃了晃手里的并蒂莲,轻轻一嗅,照旧闭着眼睛懒洋洋地。

“卿不见,洛阳城东白头翁,依稀红颜美少年。花开花去花不在,一朝卧病无相识……再归庙堂,何日当问鼎?”张廷玉也笑着吟咏。

不是诗词调,不过有感而发罢了。

顾怀袖听了,只道:“拖出去砍头。”

于是他嗤笑。

“我只为戴名世可惜……今科只中了个榜眼。”

张廷玉想起前几日得的消息,便不大舒坦起来。

到底还是张廷玉的门生,他这人护短得厉害。

当初有九名半范琇,如今也在翰林院混得风生水起,更不要说林之濬了,唯有戴名世……

虽则是榜眼,也算是进士及第,可终究不如状元来得好。

戴名世之事,顾怀袖也听说过。

只恨张廷玉不在朝堂,今科会试乃是戴名世得了通场第一,按理说会试殿试发挥差距应该不大,为了顾及会试考官的颜面,后面的状元榜眼探花都跟着会试的时候点,除非是皇帝又心血来潮要改。

今科会试的主考官乃是李光地,无巧不巧有个戴名世,点了戴名世为会元,可没想到这一回左都御史赵申乔的儿子赵熊诏也参加殿试,并且在鼎甲之列。这个时候,到底点谁为状元?

左都御史赵申乔也是当年李光地保举上去的,张廷玉与其父张英更与李光地共事多年,戴名世是张廷玉的门生,赵熊诏是赵申乔的儿子。李光地老大人往中间一夹,真是个里外不是人,索性没有说话。

谁料想,最后众人争论下来,终究还是给了赵申乔面子,最终上议了赵熊诏为头名状元,戴名世则为榜眼。

因着当时金銮殿上为戴名世陈情之人不少,赵申乔是厌恶戴名世至极的。

榜眼对寻常人来说已然是高不可攀,可对于曾经被张廷玉破格拔到答卷录第一的戴名世来说,无疑一个巨大的侮辱。

真才实学败给权势关系,却不知传胪之时,戴名世是个什么心情。

反正消息传回桐城之后,张廷玉是高兴不起来。

戴名世也是桐城人,中了榜眼的消息,可在桐城热闹了一阵时间,戴名世又是张廷玉的门生,原本众人想要请张廷玉热闹热闹,不过想着他在孝中,只敢递了个消息上山。

实则,即便不是在孝中,张廷玉也不会去的。

不高兴的宴席,何必呢?

张廷玉虚虚地归拢自己的手指,一手小指和一手大拇指上的指甲照着还供职南书房时候的长度留,他心里念叨着的也不过是赵申乔和赵熊诏罢了。

“待我归京,再慢慢与他们算账。”

说着,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猛地将长篙支进水底,小舟便入了藕花深处。

炎炎夏日,终究还是次日清亮。

龙眠山的土茶早已经派人送往京城了,去年的一罐,张英做的;今年的一罐,张廷玉做的。

到底张英说这句话,是忠君,还是为了让张廷玉给康熙表忠心,都不知道了。

张廷玉只想起张英写过的三个字:忠,贤,愚。

这就是为官之道。

只是张廷玉还在琢磨。

他还有两年的时间来琢磨,不急,不急。

有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琢磨得透的,张廷玉起了篙,靠了岸,只管与顾怀袖一道回去。

丁忧的时候,才是难得的有治学的时间,还有教导霭哥儿,也许还捎带着取哥儿。

自打沈取第一回来过之后,沈恙第二次带着沈取来,已经是八月了。

沈取要管着茶,还要了解米布的事情,不过各处走动着,见识也不同于寻常人。

这二次来桐城,倒是待了很长的时间,每天一身素净的衣裳,腰上挂着玉算盘跟一只装着东西的锦囊,就跟沈恙一起从山下上来,到张廷玉这里读书。

张廷玉让沈取用右手写字,要么就干脆不让他在山上写字。

久而久之,沈取倒是练出了一手还不赖的右手字。

只有沈恙,似乎逐渐从这左右手的区别里知道了什么,可没人能给他确认。

第二次来桐城,再走便是年底了,期间李卫也来过一趟,见了顾怀袖跟张廷玉,不过因为事忙又很快走了。

转眼便已经到了四十九年的春天,又到采茶的时候,今年的雨水也挺丰厚,只是不大适合采茶,茶农们愁得厉害,勉强采了茶,后面竟然遇上接连的雨天,诸多的茶都放在家里发了霉,也不知多少人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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