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749)

当年宴席的时候,年羹尧还是个一箭射穿鹦鹉眼睛的少年郎,如今文武全才,也是心机深沉;当初的隆科多,不学无术,连诗作都是张廷玉代笔的,如今也是朝中新晋上来的重臣……

一个个的人,一种种的变化。

她朝着前面走,脚步又忽然之间停顿下来。

张廷玉站在那掌灯的廊下,正跟自己面前一个人说着话,神情怡然。

年羹尧听着,偶尔也说上两句,同科之间有同科录,他们二人算是三十九年会试殿试朝考之中如今混得最漂亮的,有话说才是常事。

顾怀袖这边一来,年羹尧便已经远远看见了,跟张廷玉一拱手,便叫小厮过来给他们引路,送人离开。

年羹尧没留多久便走了,顾怀袖走过来,便闻见张廷玉身上有酒气,不深不浅。

他看着她,目光如当年一样平和深邃,“我怎见着你有些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吗?”

顾怀袖与他一道,在小厮丫鬟们的引路下,便朝着门外头去,宾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张府的马车停靠在旁边,张廷玉扶她下台阶,又道:“总归有些东西我能看出来,旁人看不出来。”

说话间,已经到了马车旁。

身边没有旁人,顾怀袖看了张廷玉一眼,只道:“你看出来什么了?”

张廷玉两眼微眯着,不过很快又轻声一笑:“你眼底带着戾气,动了杀心……在想什么?”

想什么?

顾怀袖微启朱唇,似乎想要说出来,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转瞬她便靠近了张廷玉,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张廷玉瞬时抬眼看她,目光锋锐如刀刃。

顾怀袖又补了三个字,“日后的。”

她心子未免也太黑,想必今日又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张廷玉拉了她手,捏着她手指,只道:“你……”

“我没事,二爷的心思,不比我还狠毒吗?”

顾怀袖唯一想起的,不过是一个被他划去的“忠”字。

贤臣,权臣,奸臣。

一字之别罢了。

张廷玉只笑:“我想的却是如今的。”

也是三个字,如今的,日后的。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顾怀袖摇头笑了一声,他俩也真是敢说。

说话的声音小,也没人听见,顾怀袖上了车,只道:“如今你还有什么打算?”

张廷玉进了车来,眼神晦暗不明:“二皇子被废,朝堂上开始说议储之事,是时候借刀杀人了……你可还记得我的门生?”

门生?

若说是门生,印象最深刻的,也只有那一个了。

戴名世。

还是张廷玉老先生亲手发签下令监斩,只道现在这件事都还在士林之中流传,到底落到每个人的耳中是什么意味,都只有他们知道。

于张廷玉而言,却似乎不那么要紧。

不过也仅仅是似乎。

赵申乔诬告的好事,康熙命他亲手斩的人,一桩桩一件件,张廷玉都记着呢。

张廷玉还说过,要赵申乔知道他当初的痛苦。

人死的时候,必须要挑个好日子,入了六道轮回,方能投好胎的。

张廷玉想着,今年年运还不错,好好给挑个吉日,也送赵申乔的儿子上路吧。

第二三一章一败涂地

张廷玉真的回家拿着黄历翻,自己看吉凶日,掐了个日子,便跟顾怀袖说:“三月十八,好日子。”

顾怀袖只坐在妆镜前面,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将金簪给取了下来,却忽然想起来,似乎还有一根簪子掉在了年府。她心里不大痛快,只道:“选好了?”

“挑好了,大吉大利的日子呢……”

张廷玉走过来,将某页翻给顾怀袖瞧。

好日子……

顾怀袖见了这一页上头写的,才缓缓抬眼起来,看张廷玉,他轻轻松松地站在她身边,闲适悠然,伸着手将书页一抖,便笑:“怎么看我?”

“想看看二爷你这心有多黑……”

若是让赵申乔知道,张廷玉给他挑了这么个好日子,让他儿子入六道轮回,不知道会不会气得背过气去?

赵申乔也是可怜罢了。

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他若不污蔑戴名世,如何能有今日之下场?

五十年年尾的南山集案,到现在都还没结束。

方孝标,方士玉,乃至于方苞,都是方氏一族的人,方孝标早已经开棺戮尸,方士玉等人更不必说遭难无数,现羁押在刑部大牢之中的还有一个方苞,已经定了死刑,只是因为种种缘由还在审查羁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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