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868)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钟恒不由低声咒骂:“跟着爷的人,也少有见个好下场的……”

话音刚落,又有个婢女来报:“钟先生,陆姨娘投缳自尽了,您看……”

陆姨娘,投缳自尽了。

这是跟了沈恙时间最长的一个。

钟恒沉默了半晌,站在廊下,听着淅淅沥沥下来的秋雨,道:“她死前,可说了什么?”

小丫鬟摇了摇头,似乎还有些怕得慌。

“殓葬了也就是了。”

沈恙后院里的人早没了,陆姨娘却还是个重情义的。

后院里,早已经没了昔日颜色的女人,就挂在三尺白绫上,恬淡的闭着眼。

她知道沈恙不曾爱过她,能留在爷身边那么多年,也不过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她得不到的,沈恙轻轻送给了这个女人,而这个女人轻易将之踩在了脚下。

钟恒入花厅的时候,沈取已经跟一些生意上往来的朋友坐在了一起。

见他来,他停下把玩手里那一枚瓷钱,对着他笑了笑。

“钟叔叔来得迟了,当罚酒三杯。”

钟恒只道:“沈爷是越发难缠了,可也千杯不醉?”

此沈爷,非彼沈爷。

沈取微微有些恍惚,末了才道:“父亲千杯不醉,此生仅醉一回,一醉未醒。”

话落,他看见墙角一对儿花瓶上描着的红豆。

于是,忽然想起当日刑部大牢阴暗潮湿地面上,那落如散珠的一地相思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个番外《高无庸围观四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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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番外高无庸围观四爷

桌案上摆着奇楠珠串,是四爷时常拿着的那一串。

不,是先皇时常拿着的一串。

高无庸想过有这样的一天,宫里每个掌事大太监都有这样一天。

就像是之前圣祖爷身边的德公公,雍正爷身边的他跟苏培盛。

从在阿哥所的时候开始,高无庸跟苏培盛就跟在四爷身边伺候了。

四皇子,四阿哥,四爷,四贝勒,雍亲王,雍正。

胤禛。

伴随了这一位帝皇一生的名字。

香案上放着铜鎏金瑞兽文宣德炉,先帝最爱其如宣德炉谱所言之形态古拙、色泽沉古、凝重华丽。

炉里点着上好的水沉香,也是高无庸这辈子点的最后一炉香。

四爷坐禅的时候总要叫人点上这样的香,一般苏培盛负责收拾桌面,而他就在一旁点香。

苏培盛爱说话,圆滑,而高无庸不喜欢说话,他只做事。

两个人跟在四爷身边也有许多年了,其实很早很早以前,他们还不相信自己能成为大太监。

畅春园那一夜的雪,下得好大。

一向孝顺圣祖爷的先帝,终究还是默许并且支持了一切的发生。

他对那一张九五宝座,依旧存在着好奇。

每个皇子都很好奇,并且渴望。

万万人之上,到底是个什么感觉?

也许在张二夫人背叛主子爷的那个时候,胤禛便知道了。

取出一对儿雕着红杏闹春图的青白玉香罐,高无庸看了对面趴在桌上的苏培盛一眼,想着他们这些没根的奴才,到底不能跟张二夫人一样自在。

可仔细想想,张二夫人便自在了吗?

香夹取出里头的檀香木屑,慢慢添进香炉里,待香炭红了,才用香著轻轻拨一拨炉灰。

外头侍卫们正守着,高无庸的动作却是不紧不慢。

他像是在做一件毕生最要紧的事。

如今的总管太监站在外头催了一句:“师傅,上路了。”

宫里的太监啊,都是一个带一个,带出来的。

高无庸也带过,这小太监原还跟高无庸有些关系。

可世上的事情,都是你来我往罢了。

他道:“咱家这一炉香,烧完便走。”

四面一片缟素,先皇大行,宫里别的地方都还隐隐约约听得见哭声呢。

高无庸禁不住想,康熙末年的畅春园,是不是也这样。

只是彼时,他高无庸是一人得道而跟着升天的鸡犬,如今天子驾崩,他们这些奴才也该走了。

一朝天子尚且一朝臣,没个根的奴才换得就更快了。

可一提起奴才,高无庸就忍不住要想起一个人来。

苏培盛饮下鸩酒之前,曾问:那一位当真问心无愧吗?

他问的是高无庸,可高无庸哪里知道?

那一位,是不是问心无愧,只有问她自个儿了。

其实,高无庸又隐隐觉得,自己是知道答案的。

那都是四十多年前的往事了。

还是四爷的主子爷,随驾南巡,遇见太子爷扳指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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