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为后CP(75)
他可没为李胤进过言。
“太后为何事而来?”詹怡苏有了些底气,沉着地问。
“詹大人任执金使都统,在其位谋其政,还要问我来意吗?”
啊,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詹怡苏很难说他有多讶异,谢怀千难道不知晓他与李胤关系有多紧密,不怕他从中作梗?
“你的牌带了吗?”谢怀千打断了他的思绪,詹怡苏犹豫着点了头。
“拿着。”谢怀千将手中剑抛给他,云淡风轻地冲他挑了挑下颌,“你来定夺今夜敲谁府上的门。”
我来敲门?詹怡苏差点没绷住想要破口大骂,他强忍着正色道:“太后此言差矣,案应按律来断,案情昭然才可处决人犯,臣秉公执法,恳请太后勿使臣为难。”
“哦?原来你们断案之后才处决人犯吗?”谢怀千显得有些惊奇,复又颔首道,“若是白日即刻即可问斩,我还会夜半来寻你?”
白天当然杀不掉,一是律法繁缛,二是打眼往盘根错节的律法一看,都是难过关关。
毕竟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谢怀千找他还真没找错。
詹怡苏干笑一声,陷入了人生最漫长的一次沉默,可说实在的,他根本没有一丝犹豫。
因为这不是两难,他之所以没有投靠谢怀千一是因为谢怀千瞧不上他的老丈人,二是因为谢怀千瞧不上他。
饶是他自诩匪气也不得不服谢怀千真有胆量。
不是自己人也敢使唤,拿来就用。
詹怡苏原路返回去伎院把今儿陪他喝酒的几位下属摇醒,谢怀千在伎院门口等,他紧张到想呕,这群瘪三在一间房玩得还真大,不过也方便他叫人了。房里横七竖八躺了七八个执金使,鼾声震天,他憋着气挨个踹,踹不醒的一巴掌扇过去。
下属被扇醒,捂着脸呆呆地对着他笑:“老大,干嘛啊,天还没亮啊。”
天还没亮?詹怡苏再各赏一巴掌,连连冷笑:“再不起,谁都别想活到天亮。”
一语惊醒梦中人。
几个人揣好牙牌,将下摆老实束进腰封里,胆战心惊地跟着詹怡苏下去见阎王。
“臣参见……”“行了。”谢怀千面无波澜地瞧了眼天际,“走。”
一行人随同谢怀千绕京师而行,按平日所见,都统供出一个就去拜一个,从三更天到五更天,切菜切到浑身是雨。
詹怡苏从没这么干过,为了晚点传出风声,他还提醒手下手脚干净一点,千万不要放过一个活口,否则哪边都没得混。
第一晚过去。
天亮了。
詹怡苏耷拉着眼麻木地拿官服擦刀剑上的血渍,他很困,谢怀千却精神百倍,这人丝毫没有疲态,杀伐果断,比他还适合干这一行,他顶多为了自己的利害顺带把其他人当菜一起切了,谢怀千不拦他,凝视地上曲折蜿蜒的血迹,转头迅速又拉了一伙人直接抄家,充盈国库。
若说之前对太后只有畏憎,今日过后他真的怕了谢怀千。
“太后,一会就该朝会了,臣恳请回去换衣。”詹怡苏睨了眼谢怀千衣上血花,心说和他腥风血雨的秉性还挺吻合,谢怀千看都没看他一眼,不愧身在帝王家,命里就该在。
他回去换了身官服,还想着他给谢怀千打下手这事能瞒几天,自然是瞒得越久越好,左右为朝廷效力,朝廷姓什么,他就为谁效力。
他平复心绪,惯常和同僚装糊涂装没事,说说又笑笑,上金銮后有一个算一个,谁都笑不出来了。
李胤一人到场,礼官不敢开嗓唱朝,李胤脸色越来越差,却又异常默契地不说话。
众人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来姗姗来迟的皇太后。
谢怀千满身血污,持剑路过群臣,直上金銮,枯荷一般美得不似活物的脸上依旧干净得什么都没有,睫毛染着金秋辉煌,竟给人光风霁月的错觉。
他先不上座,没来由拍了拍李胤肩上的尘土,李胤冷不迭地将脊骨缩成一团,谢怀千仿佛猫捉耗子又不吃耗子,轻笑着打趣,“怎么坐没坐相?”他身上那股铁锈味混合着兰膏味直冲天灵盖,李胤脑门上那根筋都在疯狂弹动,他坐直了。正襟危坐。
“不错。”谢怀千很是满意,这才落座,理所当然又矜然道:“开始罢。”
詹怡苏实在怕了谢怀千,好在除了大半夜,谢怀千不会大白天拆他的台,他还能再装几天不在同僚面前穿帮,然而谢怀千仿佛彻夜不眠也可以精神饱满,他不行。
他大半夜不能在女人怀里睡觉,只好青天白日打盹,一梦见谢怀千就吓醒,浑身盗汗。怎么偏偏就有人生得如此美丽,却恐怖至此。虽然谢怀千不动他,可他快被谢怀千逼出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