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为后CP(99)
“怎么烧合口味?”
“能吃就行,不是生的就抬上来吧。”闻淇烨的确在进食上没有讲究,啃肉对他而言是必需,但并非是因为贪图味道,而是生计所需。
几个倒爷先后沉下脸,不大痛快地撇回脸。
闻淇烨找了离马厩最近的角落一张小方桌等肉,等肉的片刻肠胃回温后狂绞起来。
过去他进宫陪谢怀千进膳也有如此感觉谢怀千通常吃几口便撂箸,他饿得疯了也撂下碗筷,密道出去后立马到霁园又点了一大桌,全部吃光。回到馆驿家仆又烧了宵夜,闻氏向来如此,不管是本家还是其他分支,灶上就不能熄火,总有人想吃点,他看见别人吃,也会跟着再吃一锅。
明明他们差不多身量,闻若沝少食也不多餐,闻淇烨至今难想他是怎么能觉少食少还能日理万机,他甚至怀疑谢怀千其实在节食维持身量。
往后他每回去都先吃个饱才去寻那袖珍食量的蛇,如此才能鸡立鹤群。
“肉来咯。”端肉的小二弄了个大盆将十斤牛肉弄上来,湿手在裤缝上磨了两下,擦干了,没个正行笑得像个二痞子,面相又意外老实,“五香的,香!”
那牛肉在广盆里流香四溢,油水看着都过瘾。
“多谢。”闻淇烨眼睛和鼻子都受不太了,他早已捋起窄袖候着肉,这会也不嫌脏,徒手撕肉往嘴里甩,他吃肉很快,吃相斯文不到哪里去,但是好看的脸占了很大优势,他吃一会儿便再喝酒,吃了又喝,循环往复,没停过。
短短一会儿盆里的肉已比隔桌都浅,如此竟有种意外吸引人的暴力。
方才嘲讽的大汉皆目瞪口呆,拿手摸光头:“这厮也太能吃了,家里怎么养活得起?”
与此同时,纵横在外面疯了似的将头插进草里嚼。
酒水剩了个底,闻淇烨拿出去给纵横舔了,吃完冻僵的脑才活络些许,终于有余力思考。
回房欲小憩片刻,才枕手躺下,后脑才碰到手,闻淇烨阖上的双眸立马睁开,他将双手拿到面前看,顶多有些覆在指腹的茧子,除此之外皮肉无伤,脑中转回阿绰尔沁决绝离开的背影,晋何凄清孤寂那一眼。
不好!
闻淇烨冷肃着脸立马从榻上坐了起来,飞快地套好晾下的外袍往外走。
北境没等到和解,怎么会放过他呢?更何况晋何认得他。
执意要和解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拿他做人质下云州,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若想破罐子破摔,反正都要被逼着南下攻城保命,那就干脆杀了他。不过杀了他,就算不徇私,谢怀千也绝不会放过阿绰尔沁,本来只想把人打老实,若死了京师的官,一定会揪着阿绰尔沁的小辫子打到他死,再换个傀儡帮他维稳北境。
怎么会让他带着完璧之身离开?
不杀他只有一种可能,晋何知晓谢怀千吞并北境后需要一个异族做布袋戏。
他想保阿绰尔沁。
那么雪停之前,为了避开可扎尔人,晋何一定会献计,阿绰尔沁定会率领部下绕开界州进云州。
他出了驿站朝外一看,心猛地一落。
永和八年冬月初七的第一个时辰。地上残存的雪齑飘忽,世间清白,风还在。
雪完全停了。
茫茫干燥白气掠过,闻淇烨纵马飞悬于半空中,风从耳尖到耳后,刮出犀利而略疼痛的气流音,矫健身躯压低,皮肉贴脸丝毫不动,英俊得毫不马虎。
他眸望前路,眉骨竦峙,远望去,马上飞郎俊逸如神,纵横更是得意,四腿时常同时飞踢空中,四脚时常只剩残影。
云州其实不远,玩了命地跑,半天足矣。
未正三刻,闻淇烨追至云州边沿,他勒马四下一扫,城门前已乱做一团。
天色胶着不见云,坚固高大的城门紧闭,墙上云州的黄蓝插旗柔荡,远远便听见嘶吼、呻吟与金铁相击之声。
看甲衣,是驻扎在城内的云州军自发抵抗起来,与北境骑兵纠缠不断。
阿绰尔沁在阵眼,神勇当前,左右翼如入无人之境,马上挥戟斩杀不少士兵,士兵首级当即滚地,他振戟仰头嘶吼,鼓舞不少北境骑兵。
戎马相见,战场内鸣金之声不曾停歇。
高处,只一个人在击鼓助阵,还有两个人在城门上放箭,但应当是瞭望兵或者传讯兵,准头不行,许久还射不中人。
云州一共有十扇门,离北门最近的是偏门。
南门不能开,他得绕路从偏门进去。
上次那个带头斥责他的士兵脸上满是灰与血,挥枪以挡阿绰尔沁的戟,仰着头目眦欲裂,脑门上青筋暴起,怒视着马上杀红了眼的阿绰尔沁。
他旁边陈尸一具,正是那个比他年老的士兵,看口型:犬兽,谁叫你夺我舅的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