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堪折(226)
李嶙一脸忧心忡忡,神魂具碎的模样,李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尽管去做好了,这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干扰刑部办案,一旦大理寺奏请,无论成还是不成,刑部都会掂量,至于用刑,恐怕刑部就更要慎重,免得大理寺真同审,再被捉了把柄,至于救出元桃,还有别的法子。”
“别的法子?”
李绍微笑着宽慰说:“放心,天色很晚了,你先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也好去找卢慎。”
李嶙点点头,边走边喃喃:“卢慎,卢慎,人如其名,慎重得很。”长叹又道:“可一定要行啊。”
现下只剩韦容,她缓缓握住李绍的手,一脸忧愁。
李绍不动声色地抽开手,抚了抚韦容肩膀,微笑道:“放心,太子妃。”
“太子妃”韦容重复,垂下眼帘摇头,脸上泛起苦笑:“太子妃,有时妾也不明白,这个虚名真这么好吗?妾的兄长因此而入狱,至于妾,日日惶恐,战兢。”
“你后悔了吗?”李绍问,他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半点情绪,那双黑眸里半点爱怜也无。
火光下,韦容一滴泪碎星似的浅浅划过,没有回答。
第111章
“这并非不可……”坊市门方开,卢挽风就被李嶙堵住了家门,他还没穿好衣裳,只散漫的披着件袍子,揉了揉惺忪睡眼,听着李嶙讲完。
李嶙来不及换衣裳,仍是昨日含元殿晚宴那身,带着股酒味,道:“那就快去见你阿爷吧。”说着一手扯着卢挽风前衣襟往卢家宅里迈。
“我阿爷昨日夜宿大理寺没回来。”卢挽风说,按住李嶙手。
李嶙道:“那你不早说。”
卢挽风道:“您也没给我机会说。”拍了拍李嶙肩膀,别有深意调侃:“我听明白了,还是您的那位心上人,受了太子牵连被右相构害下了大狱,你想大理寺横插一脚,好把心上人救出来。”
李嶙道:“我没功夫和你嬉皮笑脸。”
卢挽风敛了敛衣口,道:“想法不错。”不急不躁问:“不过您和我说句实话,把大理寺卷进来,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李嶙一怔,不等回答,卢挽风了然于心:“如果我没猜错,是太子殿下吧。”
李嶙说:“你没猜错。”
卢挽风口中啧啧:“果然,如此阴毒的法子也就殿下能够想出来。”无奈摇了摇头,道:“永王您和您的三哥比起来,心性还是过于单纯了。”
李嶙才不管卢挽风说什么,只问道:“帮还是不帮吧。”
卢挽风眼睛滴溜转了一转:“帮,有什么好处吗?”他望着光秃秃的枝头,似乎有绿芽欲出,道:“右相锋芒逼人,公然和右相作对,横插一脚,赔本的买卖,百害而无一利,况且和右相作对朝臣,铩羽而归的可不在少数。”
李嶙哑口无言。
卢挽风揣着袖子仔细端详李嶙神情,蓦地,收件笑意,正色道:“帮,我替您去劝说我阿爷,不过胜算不大,一则未必劝得动我阿爷,二则未必圣人会准许。”
“我知道”
卢挽风抱臂笑吟吟道:“永王您可是又欠我个人情。”
……
元桃被铁锁声音吵醒,睁开眼,看见狱卒正在打开门锁,身后陈希露出半个身体,那闪烁着阴光的三角眼从她身上划过时,她不由泛起一阵寒颤。
打开牢门,狱卒将镣铐锁在元桃两只脚踝上,以免她逃跑,在她后背使劲推了推,道:“走”督促着她来到行刑室。
铁门打开,扑面而来一股铁腥味,高大墙壁上挂着各色刑具,鲜血凝固在上面成深红色,两侧亦是形形色色刑具,元桃头皮连着后背一阵发麻,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骚臭味,似乎是有人便溺在此,空空如也的肚子翻江倒海,强忍着没呕吐出来。
正中央大炭火盆徐徐燃烧,上面架着口大釜,釜中滚水冒着白花花热气,虽比牢房温暖,却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除了元桃,这里还有五个带着沉重镣铐的男人,看模样都是羸弱文士,何曾见过这阵仗,战战兢兢的像是鹌鹑,镣铐和身体接触处磨得破皮,鲜血洇湿衣裳,细皮嫩肉的。
见最后被押进来的是个小姑娘,神情惊愕,互相递眼色,饶是不敢议论半分。
狱卒锁上们,搬来了软胡床置于正中央,跨手立于两侧。
陈希慢悠悠进来,身后跟着个做笔录的刑部小吏。
小吏于北墙下一张四方小
案几坐下,掏出纸笔,用笔尖舔了舔墨汁,等着陈希审讯犯人。
陈希不疾不徐,在软胡床坐下,左侧手肘倚靠着凭几,右侧袖口处滑下一串菩提珠在手掌心慢慢盘着,一言不发。
元桃站在几个文士最末端,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