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录(142)
听到这里,程善昌终于崩溃,大喊一声:“不是我!我没杀人!那流民,是我和夫人之前收留的,后来……后来她自己手脚不干净,夫人有些不悦,找她聊了聊后,她自己就走了。茶刀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府上这么多人,谁都可能杀人的!”
陶夭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没关系,程老板,我们做个交易吧。”
秦氏的尸体,很可能已经和那些账簿一般,烧成香喷喷的烤肉了。
至于那无名女子的头……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程善昌愣在原地,瞳孔微缩。
“什……什么?”
他张了张嘴,试图反驳,却像被堵住了喉咙,语不成句。
陶夭笑起来:“我问你啊,罗辞青,你恨不恨他?”
闻言,程善昌支支吾吾:“……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情和他无关。”
“无关?”
陶夭激动起来,两爪一下死死地抓住了阑干,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冤沉海底的人。
“怎么,夺妻之辱,你还要忍气吞声?”
陶夭挑眉,眸子里带着几分嘲弄。
“这可真是活久见了啊!一个富甲一方的老板,竟能忍受自家娘子被人夺走?还要替那奸夫顶罪,要说里头没点什么名堂,傻子都不相信嘞~”
她的声音漫不经心,却像一把利刃,削开程老板的伪装:“我猜罗辞青一定是许诺了你什么,才会让你觉得,这些屈辱都值了……”
程善昌颤抖着低下头,额角冷汗更甚。
“不……不是这样的……你这根本都是无稽之谈……”
“看来就是有关。”
陶夭顿了顿,在脑袋上服了服不存在的帽子。
“不是……你倒是也解释解释,你是怎么戴帽子戴得如此心甘情愿?”
他都不问问罗辞青是什么人。
显然是心知肚明。
程善昌猛地抬起头,双眼猩红,像只爆发的野兽。
“够了!别问了!”
他咬着牙,攥紧了拳头,一口咬定:“不是罗辞青干的,是我!就是我杀了我夫人!”
他甚至还以头撞击栏干,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小陶……”
沈卓有些于心不忍,拉拉陶夭袖子。
“算了算了!”陶夭摆摆手。
“既然如此……就只能让罗辞青吐露真相了。”
其实,凭那些账簿、刺客,还有杜星阑的证词,人证物证俱在,也足够定他的罪了。
若是碰上平民,是铁证如山。
可罗辞青不是平民。
他有地位、有背景、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如果证据不够扎实,被翻案的可能性依然很大。
若单是用鬼吓唬人,恐怕也和上次他们吓唬甄景行那般……
不一定能起效。
陶夭只是想要再多些证据。
王玄清站在县衙大堂上,神情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廷尉司只是命我协助审理此案。”
他漫不经心地捋了捋袖子。
“县丞大人,你来主审吧。”
县丞被这话吓得浑身一颤,连连赔笑,语气里满是推诿。
“钦差大人说笑了,下官……下官还是唯钦差马首是瞻啊……”
正当二人谦让时,沈卓一个没拉住,陶夭一跃而上,跳到堂前。
她清了清嗓子,眼中射出兴奋的光。
“既然如此,那让我来吧,我最擅长审案了!”
没等王玄清回答,她便绕着堂中站立的罗辞青开始踱步,活像只主动拉磨的驴。
“罗辞青,你看上了程善昌那位美艳的妻子,秦惜梦,对吧?”
陶夭一上来,就嘎嘎推理。
罗辞青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一介女子……成何体统?本官没有义务回答你的话。”
说罢又重重拂袖。
陶夭也不在意,继续推断。
“于是你和程善昌做了某种交易,可惜,你不知道程善昌的夫人秦惜梦早就不想待在他身边了!”
她似笑非笑,像看了某本拙劣的话
本子似的。
“让你始料未及的是,秦惜梦的热情,不是对着你,而是因为她早就找到了儿时的初恋情人——罗家的管家,罗淮孟。”
听到这个名字,罗辞青的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依旧保持缄默。
“你一向自命风流,当然不堪其辱。尤其是……”陶夭顿了顿,等待众人投来好奇目光。
“他们俩想利用手里的把柄威胁你,可惜他们没料到,你的狠毒!”
陶夭话锋一转。
“罗淮孟,也就是杜星阑,偷偷带出了那口装有你贩卖考题账簿的箱子,试图运到玉溪江对岸某处,不想你却派心腹跟踪他们,这就是当夜那个老船夫看到的场景——一男一女,一口箱子,出现在江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