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录(260)
她当即又换上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哎……别提了,我那杀千刀的大哥把我卖了!”
说罢,愤愤地握紧了拳头:“提到这茬,可气死我了!当年我还傻傻地信他的话,结果呢?被他直接免费送到人家手里了!”
沈卓见她愤愤不平的样子,不知从何安慰。
世上苦命人总是很多。
“我可不能被这么稀里糊涂地发卖了!”
陶夭轻哼了一声:“就寻机会跑出来呗。”
语气里虽有些不甘,却掺杂了几分自豪。
“不过,现在想想也不是坏事。”
要不然也不会认识他。
这可真是人生事事难料啊。
沈卓轻轻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他何其有幸。
陶夭眼睛一亮,趁机自夸:“所以你也承认遇到我是件超级棒的事了吧?”
沈卓淡淡看她一眼,脸颊微赧:“是。”
陶夭微微一愣,随即瞪大了眼,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
“你怎么承认得这么大方?”
事出反常……难不成自己的温水煮青蛙战略成功了?
沈卓不疾不徐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咳咳……”
陶夭顿时开心得不行,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看来,追到人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正当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小胜利中,却见沈卓站了起来。
陶夭一拍桌子:“诶?你去哪儿啊?”
沈卓干咳两声:“案情尚不明朗,当然是再去复验。”
再待下去……他有一种即将丢盔弃甲、缴械投降的预感。
“啊?“
陶夭眼疾手快,一把搂过桌上剩下的夜宵打包:“我也去!等我啊!”
“我来吧。”
沈卓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模样,有些无语。
这些日子以来,她的进步简直堪称神速——这不都打算在尸体边上啃零食了。
明明之前还一副要被熏得厥过去之感。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陶某人吐了吐舌头,象征性地推拒一下,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该项贴心服务。
殓房内,灯火幽暗。
沈卓俯身仔细检查尸体,动作一丝不苟。
“白切鸡是不是?”
陶夭捏着鼻子,嚼着包子,还不忘在换气的时候嘟囔:“其实……我们也没必要这么着急吧?”
良辰美夜的,干嘛要来这里捣鼓尸体?
还不如抓紧机会,好好赏个月,谈个情什么的!
“你这都什么奇怪的比喻啊?”
沈卓头也不抬,继续清理死者脖颈上的伤口:“夜明珠失盗,还出了人命官司,北魏人步步紧逼,谢大人方才将我唤去,耳提面命,让我全权对此案负责。”
“他哪里能这么热心?”
陶夭翻个白眼,托着香腮靠着桌,浑身骨头懒洋洋的。
“哦我知道了!他是不是想要让你扛责任,当替罪羊啊?”
要不就是怕事情失控,
所以才将人叫过去暗示!
可能他根本就没听懂谢渊的言下之意。
啧啧……还好有自己在,不然他得被人当枪使几回啊!
陶夭莫名其妙地骄傲起来。
沈卓并未立刻接话,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盯着清洗干净的伤口,眉头锁得更紧了一些:“这里……有一个非常小的洞。”
“什么?”
“这儿。”沈卓点点伤口。
“……”陶夭眯了好一会儿眼睛,这才发现那细如牛毛的伤口。
“你的意思是说,真正的死因是因为暗器?那只鸟只是障眼法?可是暗器是从哪里来的?从气窗?”
“那鸟的确啄伤了死者的脖颈。”
沈卓眉峰一紧。
“……不对。”
“哪里不对?”
沈卓抬起手比划了一下。
“角度不对,不是气窗。暗器差不多是平行扎入他脖子的,所以……应该是从门边发射的。”
陶夭歪着脑袋,虚比了一下手势,忽而一拍掌:“那就是有武林高手?”
“有这个可能。”
沈卓眸色深远:我听说,北方寺里的武僧,有一门独门的秘技,善用暗器。”
“这么说,这高手就是北魏自己人咯?”
陶夭眼睛一亮,觉得甚是有趣:“他们这是窝里斗?有意思……”
沈卓抬眸看她一眼:“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若真是武林高手,我们得加倍小心才是。”
陶夭当即挺直了腰板,故作镇定地拍了拍胸口:“我大梁才不怕北狄呢!咳咳……好臭!“
陶某人终是破功。
“我先去外面吃哦!”
她抓了几个包子就往外跑。
“剩下的你负责解决~”
沈卓失笑。
一想到她只是为了陪伴自己,只觉心头一股暖意滚过。
熨帖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