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录(288)
谢令辰本想跟着再八卦的,却被打断。
“放心吧谢公子,我送沈卓回去就行了。”
听王玄清说罢,沈卓皱了皱眉:“我只是个仵作,最多就是验尸。至于破案……”
说到此处,眼中又染上了一丝失落。
那个热衷于破案的人……现在已经不在他们身边了。
“沈兄此言差矣。”
王玄清摊手:“唉,官差也有失手的时候嘛。况且,这案子牵扯到一些……奇怪的事,你这位经验丰富的仵作岂不正好派上用场?莫非你真的不想为那些死者伸冤了?”
“……”
沈卓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想到或许那些死者真有冤情,便答应下来,随王玄清登上了去临县的船。
“玄清兄,不是说要去帮你师兄弟的忙么?”
船行了一会儿,沈卓就觉得有些奇怪。
这不是他熟悉的那条水路。
“对啊。”
王玄清懒洋洋地看着沈卓。
“去见我那些师兄弟。他们正在查一桩案子,可惜缺个眼尖的帮手。沈兄,这次可全仰仗你了!”
此时,沈卓才意识到被算计了。
“玄清兄你……”沈卓的手抬了又放,语气中多了几分无奈。
“这船究竟是开到哪里去的?”
看那船行驶的路径,分明就是北上的。
王玄清理所当然:“京城。”
“你要带我去找公主?”
“你也可以选择不去。”
王玄清背靠船舷,吹着小风,一派悠然。
“下一个渡口就到了,你要是还想走,随时都可以。”
道长语气中带点玩味。
“怎么样,想要下船么?”
沈卓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话。
其实,他明白,自己或许不是不想这么做。
而是只是缺少一个推手。
夜色如墨,秋风轻抚。
船行缓慢,江面上泛起细细涟漪。
稀疏星光倒映水面,激起一滩破碎银沙。
沈卓的心情却比夜色更沉。
道长则完全不同,懒懒坐在船尾,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船沿上,轻轻摇晃。
夜风带起他颊边一缕发丝。
“若你决意走,没人会拦你。”
王玄清的语气里没有丝毫嘲笑,只是淡淡的感慨。
就
如他一意孤行,出家修道一般。
沈卓没有抬头,只是继续凝视远方。
岸边几点渔家灯火渐渐模糊在视线中。
“我明白的……”
他的声音低沉又平静,又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她有她的责任,她的身份,和她注定要走的路。”
自己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段过客。
“就像风过水,任何涟漪,终究会逝去。”
王玄清放眼望去,只见江水滔滔。
“沈卓,你一向是个明事理的人。但你心里怕不像你说的那么轻松。”
大抵信佛之人比他们还要悲观一些。
“人生于世,几人能从心所欲?”
沈卓微微低头,嘴角勾起一丝苦笑:“你是丞相的儿子,才有底气选择避入深山,亦或者是……凭着一块牌位,甚至拒娶公主。”
“……你说得没错。”
王玄清只觉这话直白到刺耳。
他闹着要修道时,只有父亲严厉斥责。
母亲同兄长们都以劝慰为主。
朋友们更是不会挑他不爱听的说。
“不过,你得想明白,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有些事情,一旦失去,就是一辈子。再难挽回。”
“……”
沈卓没有回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道长身上。
其实他和公主都是一样的人,通透却又任性。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会折腾出一场牌坊迎亲和逃婚闹剧来……
只能说世事难料。
人就如浮萍般,未免随波逐流。
第135章 水中央
气氛一时间有些过于安静。
直到一个船工来收饭钱。
王玄清制止了沈卓拿钱的手,抛出几枚铜板给了那工匠。
随后,他有些百无聊赖地摸摸荷包中剩下的铜板。
夜和路都一样还很长。
“沈卓,不如我给你讲个笑话如何?”
沈卓有些惊讶:“笑话?”
“是啊,你知道京城里最近最流行的笑话是什么吗?”
他语调懒散,像是随口提起。
“说出来你可别生气。”
王玄清将手中那枚铜钱抛上半空,又稳稳接住:“我和九公主的婚事,就是京城最流行的笑话。”
他倒是不知道,就连青州的世家子茶余饭后谈的也还是这八卦。
沈卓微微蹙眉:“为何说是笑话?”
王玄清眼底闪过一丝玩味的光:“道士如何谈婚论嫁?”
他扬手将铜钱掷入河中,水面泛起一圈涟漪,“说到底,公主也好,丞相公子也罢,不过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