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录(309)
“我可没有啊。”
王玄清有些委屈。
但自己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只能先帮父亲将气给出了。
便冲王宜之挤了个眼色,故意嘟囔:“二哥这回可真是自找的。青州之事,我们查获了,并没有造成太多的误会。”
王宜之碍于王珣的威严,不敢多说一句话。
自家儿子是在跟他强调——事情还没有太严重。
最终,王珣冷哼一声,一甩袍袖:“把这事处理干净。宣之,你送你二哥回去!”
“得嘞!”
王玄清叹了口气,耸了耸肩,拍拍自家二哥的肩膀,又扶他出门。
“二哥,咱爹这一顿训,你是彻底无话可说了吧?”
王宜之嘴角微微抽动,终究没有回嘴,只是擦了擦额头冷汗,带着人回自己房间。
“我是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宣之,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错没错……”
王玄清侧过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认真:“二哥,你心里不清楚?这次的事,你可是太糊涂了。你可知,此举断送了多少寒门子弟的仕途?”
王宜之自嘲地笑笑:“三弟呀,你知道,咱爹最在意的其实不是这个。他在意的是我王家能否掌控朝局。我本来以为,凭我的本事,凭我在这个位置上,若是能多提拔些自己人,当能让他高看我一眼,压大哥一头。可现在看来,终究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王玄清能躺着就不站着。
他换了个坐姿,靠在椅背上,手里转着一支笔,悠然地说道:“大哥和你不一样,他拼命争,拼命表现,就是想讨爹的欢心。而你呢?你想赢大哥,可又不想用大哥的法子。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
王宜之怔怔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半晌才问:“三弟,你为什么什么都不争?”
王玄清挑了挑眉,眼神透着几分洒脱:“争?争什么啊?我有馒头咸菜吃就很开心了。”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带了点戏谑:“再说了,我这人懒,没那个劲头,也没你们的野心。更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王宜之神色晦暗,似在思考该不该相信他这番嬉皮笑脸的话。
半晌才道:“三弟,有时候二哥可真羡慕你。你什么都不在乎,可我……”
王玄清放下笔:“别想太多了,二哥。一日不过三餐,夜眠不过七尺,动与不动,最后的结果还不是一样?还是活得轻松点好。”
王宜之轻叹一声。
他到底还是不明白自己的苦衷。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看得开。”
“那是当然。”
王玄清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了,咱爹还指望着我们把这事善后呢。”
又回头朝王宣之眨了眨眼:“二哥,听我一句话,还是收收心吧你。”
既然父亲没有再追究小妾和卖官鬻爵一事,这事儿就算翻篇了。
王宜之忍不住拍他一记:“你这个混小子。”
就在王玄清跳出他二哥房门时,王珣踏入了一间雅致书房:“宥之。”
“父亲。”王宥之站起身,深揖行礼。
他面色淡然,素色长袍上绣着极细密的云纹,腰间一块古玉,在烛光下微微泛光。
一副沉稳模样,很像王珣。
“不必多礼。”王珣摆摆手。
他随手拿起书案的册子翻了翻,语气淡淡:“这件事,你怎么看?你觉得,始作俑者是不是太子?”
这件事,当然是指蜂蜜酒、管家与守城军中自己的心腹死亡事件。
“孩儿以为……”
王宥之眉头微蹙,沉声道:“很有可能。”
现在朝局晦暗,皇帝称病,他们都没法直接面圣,宫里传来的消息,他们也无法百分百地相信。
第145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那个楚明语呢?”
王珣的声音冷了几分。
“你们赶紧想办法让她开口。”
这人非常可疑。
“相府这场命案的始作俑者,很可能
就是她背后的人。”
“父亲,我已经着手处理了。”
王宥之垂首答道。
“可那女人一口咬定是太子指使的。此事……可不好办。”
就算他们家素来和太子不和,也不代表他们可以主动去找太子麻烦。
究竟该如何,还是需要王珣亲自定夺。
“她不能留了。”
王珣将手中的册子合上:“宥之,你去解决吧。”
王宥之眼眸微垂,旋即躬身应道:“是,父亲。”
案间,沈卓弯着腰,手持镊子,小心翼翼地将创口中填充的膏泥挑出来。
石膏边缘不规则,整体呈现……
一种类似鱼叉的不规则棱角,共有六根。
沈卓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紧接着又开始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