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闻言一愣,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

“你早知道她会向你动手了？”

萧桃嘴角扬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

“我都能成为她的手和太子硬刚了欸,那我当然也是个隐患。”

“我以为……”

沈卓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难言。

“……你和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为什么？”

就算父皇这个人是假，其中的感情也都是假的么？

萧桃的笑意渐渐收敛,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淡。

“生在天家，是不可能有亲情可言的。我先前也是一直贯彻这道理的。”

她抬头望着远处,目光若有所思。

“但是墓穴那次,我回想起来,突然觉得……是不是果真如此了呢？”

萧桃对着沈卓轻轻一笑。

“现在么，我觉得,就让萧熠去边疆陪着他娘亲,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可不是么,至少萧熠这家伙还有娘啊！

他们这里这么多人都没有！

沈卓眉头微皱。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如今,你能调动禁军，那是因为你的背后是皇帝。可现在你要调转矛头，对皇帝下手,谁能支持你？就凭我们几个么？”

萧桃转头看他，目光清亮，嘴角挂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是啊,就凭我们几个怎么了？”

萧桃说得越轻松，沈卓就越担忧。

“宫廷之争，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靠我们几个？”

萧桃笑容渐深，冲人轻轻摇了摇手指。

“你啊,还是没搞清楚。宫变这种东西，其实很简单。”

她拍着沈卓肩膀，声音笃定。

“只要控制住禁卫军的首领，就不怕他们会翻天。对我父皇也是一样，只要控制住他身边的内监，就可以了。”

沈卓一时语塞，怔怔地看着她。

他不得不承认，萧桃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她这份轻描淡写的自信却让人很是担心。

“你……”沈卓缓缓开口，最终却只挤出一句。

“我们还是尽量小心些为好。”

萧桃一甩袖子，准备回自家宫殿睡个好觉。

她的声音清脆又自信：“放心吧，有本公主在，不怕啊！”

九公主握实了自家小拳头。

接下来就是对付父皇……啊呸！

长公主了。

沈卓跟在她后头进殿：“现在我们已经控制了太子。楚明语已经去回禀圣上了。那么，陛下还会需要你么？”

“我们该怎么……”

他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搬倒？

揭露？

好像都不太对？

而且，长公主她还很可能是自己的生母。

有道是亲亲相隐，自己身为人子，这么做是不是不合适？

想到这里，沈卓望向萧桃的目光有些闪烁。

他张了张口。

“……小桃，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他还没开口，萧桃就看出他明显是受到了道德的束缚。

然而，作为一个毫无道德底线的女人，九公主她根本就没什么心理负担。

“你不必大惊小怪的，我跟你说哦，身在天家，其实那什么弑父杀君，历史上也并不鲜见。何况咱们是在做对的事！”

她拍拍他的背脊，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讲一件家常事。

“而且这件事情本来就是长公主她不对呀！”

萧桃歪了歪头，继续添火：“她骗了所有人，你说你身为她的亲生儿子，难道不觉得很有必要当面问问她，图个明白？”

沈卓垂下眼，似乎被这番话戳中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思来想去，却又摇头：“我……这不好吧？”

“怎么了？”

萧桃眼睛一眯，笑容促狭，像只憋坏水的小狐狸。

“你不会告诉我，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吧？我才不信！”

沈卓脸色微微变了变。

“不是……我只是……”

他顿了顿，眉宇间浮现一抹压抑的情绪。

“她都已经不要我了。现如今，我再过去问为什么……”

还有必要吗？

答案又会有什么不同吗？

“唉……”

萧桃叹了口气，手一挥。

“她不要你，那正好，你也不必在意她。我就这么一说，问与不问都在你，你自己高兴就好啦。”

她一个猛虎扑食，抱住人腰。

“她如何想，如何答都没关系的，别怕。就算她不要你，那本公主可稀罕你了呢！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在意的啦！”

沈卓全身微微一僵，下意识抱住怀中人。

九公主身上那股清淡的香气萦绕在他鼻尖，柔软的像是个细沙糯米团。

一时间，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里，沈卓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其实……如果一直都是孤儿，他大概不会生出什么怨望或是忐忑。

可偏偏……正因为那些稍纵即逝的温情，他才恐惧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