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中录(94)
片刻后,门缝里露出一张满是倦意的脸。
那伙计揉着眼睛,不耐烦道:“我家大夫出夜诊去了,有事明早再来。”
陶夭心急如焚,看沈卓那样子,可拖不了多久。
“哪里还有能出夜诊的大夫?”
陶夭按着那伙计的指示,又在街上找了两三家医馆。
无奈大夫们一个个都不在家。
问就是出诊去了。
此时,她正死死抓着最后一个救命大夫的药箱带子,死活不肯松手,硬是要将手中银锭子塞过去:“大夫,救命要紧!事成之后,定有重谢,快跟我走!”
那大夫看了看银锭子,叹口气:“小姐呀,不是我不想帮忙,今夜也不知怎么了,知州大人园子里来人,说是家中有多人中毒,我这……实在是爱莫能助啊……”他抖着手。
陶夭愣了一下。
知州家里也有人中毒?
正当此时,一辆马车于医馆门前停下,上头跳下三四名家丁,各个都孔武有力,将陶夭一下挤开了。
“大夫,司刑大人身体抱恙,快同我们走一趟吧!”
说罢,他们便左右开弓,把大夫架上马车。
“哎……”陶夭抿唇。
怪不得这城里知名的大夫一个都请不到了!
……是了,今天那顿晚宴可能有问题。
陶夭又奔回府里。
冷风中,她的额上已沁出薄汗,但她没时间多想,跨上马,往青玄观而去。
道门中多有人通晓岐黄之术,试试看吧。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陶夭疯狂拍着青玄观的门:“开门!再不开门,我就砸了你们青玄观!”
好一会儿,一个迷迷糊糊的道童探出头来:“谁啊?这么晚敲门!”
陶夭的声音相当刺耳:“人命关天啊!你这有道士懂医术么!我家夫君中毒了!”
“怎么了?”一道士披着衣袍,慢慢悠悠地走出来。
正是许久不见的熟人。
“王玄清!”陶夭眼睛一亮。
“你这观中有人懂医术么!沈卓中毒了!再没大夫就要死了!”
“稍等。”
闻言,王玄清当即收了脸上慵懒表情。
“我去请师叔。”
小屋里,陶夭一脸紧张:“他真没事?不会命都没了吧?”
老道士捋了捋胡子,气定神闲:“姑娘别心急,的确是断肠草之毒,不过好在剂量不高,用青木藤并甘草煎煮可解。”
陶夭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凳子上,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保住了小命啊……”说完,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沈卓。
他面色苍白,还在梦呓。
“你说什么?”陶夭的小脑袋凑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
“?”这家伙究竟是梦见什么了啊?
陶夭不禁挑挑眉。
“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欠我钱!还有人情!可得好好还哦!”
说罢,她复又拿起块湿帕子,盖上人额头。
“你们这里究竟发生何事,你可知沈兄因何而中毒?”
“这……”陶夭转转眼珠,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实是为了一件案子,沈卓不是要查验死者究竟中何奇毒而亡么,就……神农尝百草了呗。”她随口胡咧。
“是这样……”王玄清顺着陶夭视线看向床上人。
他不由也生出几分佩服来。
“那陶夭,你照顾他,我们先行一步。”
见病人情势稳定,王玄清便扶着自家师叔准备回观。
“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陶夭追出来。
“几天前吧。”王玄清随口答道。
“甄景行的事情都已经办妥了?”
陶夭不由地多看王玄清几眼。
“是。此案证据不足,不日甄县令就会被释放。”
“那他还会官复原职?”陶夭张着小嘴,有些呆滞。
“哪能啊……”王玄清摸摸耳朵:“左迁至西北边陲,补下县县令的缺。”
“
是这样……”那也算不错了。
这人还真是不能小看啊,手眼通天呢!
敢情这道士成天都在修炼这些玩意啊!
哼!
她就知道道观里没一个好东西!
陶夭气呼呼的。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在成见和现实之间反复横跳。
最后,还是低头。
“这次,多谢了啦。”
只是声音轻得和蚊子叫似的。
“你说什么?”
王玄清将陶夭的不情不愿看在眼中,脸上涌起戏谑笑意。
“我说——谢谢——”陶夭白眼翻得和死鱼差不多。
王玄清不禁捂耳。
走在前头的老道士也一脸惊愕。
陶夭浑不在意,提着裙裾继续走。
不想却被王玄清拦住。
“你不回去?不用送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