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悔(23)
可视线却被外头的那一本佛经圈住。
宋醒月跟在他身后,见他视线落在佛经上,解释道:“我见祖母喜欢礼佛,便想着给她抄本佛经送去,是难寻的孤本,就是多少有些破了,我抄本新的送去。”
谢临序偶尔撞见过她抄东西,不过,也没多问过。
他上前拿起了她临写的那本佛经看了几眼。
是端正的簪花小楷,十分秀气。
丹萍早已悄无声息退出了房中,只留下了两人。
谢临序的视线漫不经心落在那抄写的佛经本上,眼底却染上了一抹嘲讽,他笑着讽她:“都说字如其人,可总觉夫
人这字,和人不大一样。”
从他口中听到“夫人”二字,难于登天,可若是说了,也大抵不是什么好话。
宋醒月打算同他开诚布公,将这件事摘出来好好说一说,毕竟她也实在遭不住他这轮番的阴阳怪气。
“我知郎君是在介怀季简昀的事。”她道:“我曾切实是同季小将军有过几分相熟,可郎君你也别多想,当初和他相识于机缘巧合之下,他见我日子过得举步维艰,便多生了几分怜惜之意,不过,我视他如兄长,他视我如兄妹。”
不管从前她和季简昀多深情厚谊,那也不能再认,就算谢临序知道了,她也不能认。
左右咬死了兄妹这等说法,他再追究,也只能是兄妹。
兄妹?
谢临序听到这话冷不防从胸口溢出一声冷笑。
哪家兄妹能如夫妻那般?
即便知她这人巧言令色,满口谎话,谢临序仍对她这面不改色的厚颜无耻感到愕然。
他不欲同她争辩兄妹是什么,而有情人又是什么,她总归能给你想着法的揭过去。
谢临序放下了手上那本抄写的经书,他眸看着宋醒月,寒声道:“我不管你同他从前如何,可既现在他回来了,你身为谢家人妇,若做出红杏出墙的事,丢尽谢家门楣,届时你要如何被处置......我也不会护着你。”
宋醒月忙道:“我怎会呢?身是你的妻,死是你的人,我对你的心,难道这两年你都看不到吗?我说过,我从来都待他如兄长,红杏出墙怎又可能?你是知道的,你我第一夜,我是完璧之身不是?我和他断是没什么的。”
她这一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好那个时候,没有和他到那种地步,不然,现在真是和谢临序说不清了。
宋醒月这些话,配上她那极动情真切的表情,谁能不信?
然而,谢临序却只觉好笑讽刺,她和季简昀那样的感情,在她口中也能如此轻飘飘就散,他和她这两年,又能算得了什么。
“白玉齿边流舍利,红莲舌上放毫光。”
谢临序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一句,眼皮轻阖,声音清泠泠,倒真如哪家的白玉观音开口诵了经。
宋醒月一开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可很快就知道,他口中念的,正是她方才所抄佛经中的一句。
谢临序道:“若我没记错,《妙法莲华经》已经失传,你手上的这本,是孤本,很难寻吧。”
第10章
宋醒月心下一跳,可当即就想到说辞,她道:“当初家中祖母在世,也爱读些佛经,这经书是一次去佛堂中,机缘巧合从一老主持那得来,说来也是一桩缘分......”
谢临序打断了她胡扯的话,薄唇轻启,道:“不想听了,我累了。”
左右也是扯谎蒙他,有何好听。
他听了她太多谎话,不想再听了。
宋醒月也没再继续说下去,只道:“那好,本来也就没什么好说,我不说了,你累一天了,先进去净身,歇息吧。”
谢临序转身便离开这,进了里屋。
宋醒月见他离开,终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今夜谢临序说的这番话,不是在乎她。
他只是怕她给谢家丢脸罢了,而且,他这人太守规矩了,偏她从前做的那些事又都太不合规矩......
她那时候,一心一意以为,她能够嫁给季简昀,全然没有给自己留一丝地步,她一颗身心全都挂在了他的身上,结果呢,到头来,说过会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将军,转头就把她抛下了。
他离开后,宋醒月为他哭了两日,为自己哭了两日,拢共四日,她也放下他了,接受了他离开的事实。
从那以后,没人再会像季简昀那般对她好,她也只能自己为自己做筹谋。
宋醒月不再继续想这事,她出去问了一声守原,才知原来方才谢临序已经在首辅家用过晚膳了......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将那已经放凉了的饭菜重新拿出来吃了。
谢临序是讲究的,平日若菜在冰鉴下放凉了,还要重新温上一番,她现在肚子饿得紧,一日的佛经也抄得她头晕眼花,没那么多心思再去管菜热不热,随便垫两口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