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新来的侍女是个三流细作+番外(51)
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想到雨夜去寻他,想到他小心翼翼问她被窝里有没有蛇,想到他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他不教她丹青,皎然想,可能是作画比写字更难,他知道她做不到。
所有的事情仿佛一卷缠不回去的丝线,满地狼狈,她想喝些酒壮壮胆,因为今夜还有一个可能——死在这里,这也是她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如果失败,她还可能会被当场一剑给杀了。
街道上出现了一个袖中闪着寒光的男子,不一会儿果子铺旁也有一个相似打扮的人,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喝酒的老头坐在路边打眼一瞥,他身边坐着一个唯一可以一谈的朋友,年纪相近,年轻时他们就见识颇广,今夜虽星辰灿烂,可早已有了山雨欲来的兆头。
“看来要有不少人死在今夜了。”好友道。
“人心如此,欲壑难平,人人都以为自己是那在后的黄雀,殊不知自己只是棋子罢了。”老头儿叹息道。
都督府中。
柴瑜听到了柴彻的话,板起脸孔,“既然如此,府里可做好了准备?”
柴彻和柴列站在他身旁,柴列道,“父亲无需担心,不过一群江湖草莽之徒。”
柴瑜又问,“老三呢,下午就不见他了,跑到了哪里去?”
柴彻道,“已跟他说清了,这几日不太平,他知道保护自己。”
都督大人板着脸孔不作声,脸色越发铁青,“无论如何,这桩婚事今夜都要顺利完成。”
另一边,程鸢不许人进来,直到侍女惶恐地请来了她父亲。
程大人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到了后来就失了耐心,甚至要动手打她。
她僵着脖子,“我已经再三容忍,可他居然连礼都不愿意完成,他既不肯和我拜堂,即使我和他在一起,日后他又怎么会怜惜我?”
程大人陡地喝道,“住口,大喜的日子,不许再哭,他与我说过,《高山寿》需得他亲自去取,否则旁人并不知其中机关奥妙,我们只有今夜这一次机会。”
程鸢被父亲暴君似的怒气吓住了,也不敢多言,心中仍然愤愤不平,穆衿厌恶的神情还在眼前萦绕不去,从来没有一个男子用那样的目光看过她,她丢尽了颜面和自尊。
程大人大发雷霆后,见女儿被吓坏了,拿出了一只碧玉扳指试图安抚她,让她顺从男人们的大计,不要胡闹。
霎那间程鸢便呆住了,她不说话,眼泪已经不再流了,终究还是少女心性,“这不是他一直戴着的吗?”
“府中谁人不知这是他母亲的遗物,他托我给你,心里还是记挂着你的,有爹在,不必担心日后他对你变心,他敢对你不好,我岂能饶了他。”
程鸢握着扳指,无奈道,“他心里有没有我,我早就明白了,如果不是为了父亲能拿到《高山寿》,我绝不会如此自甘堕落。”
“好孩子,你知道爹时日无多了,爹只求你这一次,无论事成与否,往后脱身离婚,爹二话不说就让你回家去。”
她摇摇头,“爹爹是想将我的终身大事当作买卖,但于我而言,穆衿不是买卖的赠物,他日后会是我的夫君,一辈子的夫君,我认定了他,再也不会更改,事情结束后,我亦不会同他离了这桩婚。”
婚礼已经开始,似愚苑只有两个小厮和两个侍女跟在公子身旁,侍女中,一个是韶枫,一个是笑菊。
全休屠还有其他州郡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都督府从未这么热闹过,皎然在人群中挤着,人群遮挡她的视线,她几乎看不清穆衿和程娘子。
水龙台是今日招待一般来客的摆宴地,神龙堂则是招待贵胄之所,青碧苑附近的新雨苑是招呼近亲好友的,由柴夫人,柴列等人亲自接待。
拜堂是在似愚苑,盖头一盖,新娘子也走不了多远,索性就在似愚苑正厅了,新人不多时便开始拜堂,隔着人群,皎然见到穆衿僵硬的面孔,他对着众人一笑,但笑起来更加奇怪。
皎然不忍再去看他的神情,无论是他喜欢这婚事还是不喜欢,都已是板上钉钉了。
皎然从人群里退了出去。
走了不远,忽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她。
是凤凰雏来了,连他都提着一把贴着喜字的灯笼。
乐器奏起,新人开始对拜。
一拜天地!入耳,皎然猛地一哆嗦,像被刺痛了。
金钗闪闪的女眷围在一起看热闹。没等喊出二拜高堂,有一个男子便从人群里冲了出来,直奔新人。
不知他是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刀,竟能藏着刀进都督府。
人群一见凶器,立刻一片惊慌的尖叫声,四散而逃。
咻!人群中有人放出信号弹,在天幕中绽开蓝色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