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督府新来的侍女是个三流细作+番外(79)
少年的青葱岁月转眼而去。
叔父依旧醉心武学和以他的画作结党营私,后来穆衿才明白,正是因为他的那些画作让叔父蓄兵更繁,朝中暗助的势力更盛。
柴彻也是因此成为质子被护送入京。
叔父一边将怒意发泄在他身上,一边继续让他画着无趣的群山,青石山泉。
他结交江湖人士,收为已用。
凉州都督府兵前教头路过,或许说是应叔父所邀前来休屠。
寒来暑往,他已学会抚琴为叔父和他那些好友助兴。
刘教头还带来一个年轻有为的男子,据说他的剑法如疾风骤雨。
的确如此,他每一剑都带着凌厉的杀气,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应当是江湖上
的练家子。
叔父有意折辱他,让他前去迎战此人。
他剑锋所至,寒意逼人,从他的剑法中,穆衿似乎看见的一个熟悉的影子,柴彻。
同柴彻一样,他出手毫不留情,剑势中裹挟决绝。
二十招内便击溃了穆衿。
穆衿倒在地上,热血已冲上头顶,他想与这人拼死一搏,哪怕是死在对抗中,也好比在漫漫无望的岁月中死去要好。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被击败,被杀的男人死去,是他能想到自己最好的结局。
可他却收了剑,在他要撞上剑尖前一瞬。
他看了穆衿一眼。
叔父亲自试了这人的武功,没过多久,便封他为长史。
长史来了,这一潭死水,终究是重新流动起来。
似乎,这么多年,他一直就在等待他的到来。
他等的不是柴彻,不是他的救赎和安慰,而是能与他一起撕破这无尽黑暗的一双手。
长史送来一盆枯萎的凤尾百合。
那天晚上,他并不知是谁将那枯萎的花草放在了他房中。
笑菊问他,“公子,要不要丢出去?”
他却摆摆手,心中断定有客而来,这盆枯萎的花正是他的见面礼。
那日深夜,苑中十分寂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寂静,所有的人睡得都像是死了,连守夜的笑菊也是如此。
穆衿的手微微发颤,他能察觉到此人正是为他而来,长史看见他的第一眼,他便明白了。
这个人一定会告诉他许多被隐藏的秘密,正好,他这辈子就是被秘密埋住了,在迷雾里活到了这个年纪。
花盆外面包着一层淡色的素绸,很薄。
如果不是精心准备的礼物,不会如此慎重。
一盆枯萎的花,何至于如此包裹。
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慌,穆衿掀开一本不常看的书,他不能不看,因为他已经听见了风中轻微的脚步声,苑中太静,如果是白日说不定他完全察觉不出。
他只看了一眼,翻页两下,脸上就都已变了色。
孤灯下,一灯如豆,他的食指指腹被利器划伤一道。
绝不是书页。
于是他道,“刚才长史的那一剑,真够快。”
第41章 草木美人
那一剑的招式,他甚至没能看清就已开始流血。
长史淡淡一笑,“在下和穆衿公子是第一次见面,当然要送一份见面礼。”
穆衿凤眸微眯,不以为然地擦去手上的血迹。
就在此时,他的手腕被长史握住。
穆衿不怒自威,“放肆!”
他长长叹了口气,握住他的手将一滴鲜血滴在枯萎的花草上。
只消一滴,眨眼间,枯萎的花再次转动生机。
黄叶褪去,碧色从死亡的叶片中新生而出。
穆衿已长大成人,可心智有时还像是个孩子,从没有人告诉他这件事是如何发生,让花草起死回生的本领怎么会蕴藏在他血脉中。
他只觉一颗心在往下沉,整个人如坠深渊,他被紧紧绑住,丢进一个无底洞,他呐喊,却发不出声音来。
只是半炷香时间,他便明白为何叔父不杀他,而是隔段时间取他鲜血。
可怜他自恃不愚,这么多年,从未想过他的血有何作用。
似愚苑中,住的果然是个愚人。
他逃走的希望破灭了。
十岁开始就想逃,一次次被抓回来,总共三次,每一次都失败而归,他幻想自己总有一天走出这无尽黑暗,可现在他知道了,只要他活着一天,叔父就不会放他离开。
“你为何知道?”
长史笑了笑,“不光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公子心中深藏的仇恨。”
他的笑僵硬,但为了不在他面前露怯,还是笑道,“你说错了,我不恨,什么都不恨。”
长史指着他的碧玉扳指,“听说这是公子生母留下的遗物,公子日日佩戴,怀念母亲。”
他做出怜惜之势,举起扳指贴在脸颊边,“我年幼丧母丧父,全靠叔父抚养长大,如今虽已成人,却还时不时惦记母亲,叫长史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