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缠身+番外(119)
跟着胡光走向许舒达的住处,只见胡光将门上挂着的锁轻轻一按一关,窄前后一动,一瞬后他将手中铜匙插进去,那一刻,啪嗒一声,铜锁打开。
“未曾告诉夫人此事,是奴才疏忽。只望姑娘千万不要迁怒于大人。大人平日公务繁忙,心中是一只记挂着您的。”
两边立柱笔挺,树木葱郁,阮久久瞧着眼前的古鼎灰雕镂大门,双手捏住门沿,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微微侧头看着青石板的台阶下,嗓音如三月春风一般平静自然:“我晓得了,待你家老爷回来了便与他说我已然证实就行。”
胡光脸上看不出喜怒,眼尾低垂,恭恭敬敬道:“夫人慢走。”
身后跟着芍药和红药,以及两个新提上来的小丫头,一行五人徐徐回到了自己的院落。
正端正踱步到正厅的许舒达心底升起一抹不安,但他又觉得自己所有的安排都天衣无缝,心中那股颓下的自信便升腾起来,像西落得太阳再次东升,耀在天边,照着万物,将他那一张薄润的嘴唇轻轻挑起,恰到好处的笑意对着老太监:“辛苦您老跑一趟了,今日陛下找臣有何事?”
徐公公满脸褶子堆笑:“杂家既来了,自然不是令您去宫里头的说话的,只是--”他将手中拂尘夹于腋下,又从袖中拿出一封烫金印的名帖,双手捏住两角恭敬递给许舒达。
待许舒达稳妥接到手中,公公又用带着些许尖利的嗓音回到:“陛下想为顾家小将军办一场践行宴,本月初五承德殿内。”
简明的话语在许舒达耳边转了几圈,徐公公已领人浩浩荡荡离开时,许舒达依然保持跪姿,他头枕手背,有些出神模样,双眸盯住地上两只正在前后爬行蚁虫,忽的立起身子,一只靛青云头靴碾踩过去,脚尖与地面摩擦几圈,才见那小小一块地上留下浅浅的印记与两只死于非命的黑色寻食蚂蚁。
许舒达面无表情的循游廊走去,此刻,胡光已办完事,快步向他迎来。
两人于一被春花烂漫包围的亭中会面。
未等许舒达出声,胡光便已心有灵犀的率先说话:“一切无碍,望老爷放心。”
许舒达眉眼霎时柔和下来,他点点头:“我晓得你向来是办事利落的,但也莫忘了销声匿迹。”
胡光悄悄往左右看看,又往前靠近一步,“奴才晓得,那锁已换过,奴才这一手移形换影之术您也是知道的,必不会留下什么破绽叫夫人发现。”
许舒达摇摇头,仿若这世间有太多不堪之事,他皱起眉头,轻叹一声:“这偌大许府,又有几个人我能信呢?胡光,我只信你。”他一身华服,眼睛却不盯着广阔万物,而专注于眼前这一可靠忠实的仆人的面容。
胡光傻笑一下,声音忽然响亮起来,“奴才愿为老爷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他声音震聋欲耳,壮实的大块头上顶着一个方脸,上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许舒达又吩咐了胡光几句,便自个儿回了屋。
远处阮久久手依旧捏着铜匙,她于房屋转角暗处打量那主仆二人许久,见他们散开,才缓步走出。
身后芍药红药二人见此才敢出声:“夫人,您是觉着这其中有什么不妥么?”她二人并不晓得阮信与阮明出门是为了什么,因为也不晓得在眼见胡光用久久手中这把钥匙轻松打开锁眼后还有什么问题。
其实于常人而言,那锁间差距就如枯草落在其中,并没有什么分量,可久久自小便习武,各种轻重不同的兵器在她手中大多耍的虎虎生风,细微差别所带来的力量感便有很大不同。
就如棍棒与剑,前者轻后者重,前者重量平均分布于棍棒之身,后者尖兵剑身却是不同厚薄,两兵器间所用力道方式自然也就不同。
许舒达屋子里那把锁与自己屋子的锁虽可用同一钥匙打开,却并不相同。
自己屋门前的锁暗藏机关,而许舒达屋里那把,却没有。
她忽觉许舒达并不面上那清朗公子,犹疑之心也于此刻藏于心底。
等到太阳西落之时,漫天白光散去,胡光才赶回府中,他手中拿着几叠药包。
书房门紧闭,胡光在外喊了几声许舒达才姗姗来迟给他开门。
“老爷又忙着处理政务呢。”他探头瞧瞧,却见老爷檀木方桌已批好的奏折皆放置一侧,正中间无遮挡的却是一本旧书。
许舒达接过他手中药包,掂量掂量道:“这些东西都是采买于不同药房吧,且是以休养身子的药方采买的吧。”
“自然,老爷吩咐的奴才一字不落都照做了!”他虽心中好奇这药用处,却也不多嘴。
“那就好。”他回道,眸子里暗光闪过,从药包上移到檀木方桌,又续上一句,“有两只烦人的蚁虫需要快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