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缠身+番外(174)
顾安是眼睁睁瞧着几位宫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背着一麻袋到了蕊依宫,他们通传一声,门内便又有一宫女便来接应。
麻袋松开,里头大变活人。顾安惊惧难忍捂住自己的嘴鼻,以防自己粗重的喘气声被发现。
浓稠的夜色里,蕊依宫灯尽熄了,许是免得引叛军来,可他却能从那模糊的身形中看清女子的身份。
他全身发抖,怎么会,久久怎么在此?
顾鹰虽告知于他阮久久与莫妃达成了交易,拿了和离文书,但也说这件事自那天后就再无波澜,他也就没有让顾鹰再日日盯着。
却不曾想今日大乱,莫妃还有功夫,有时间把阮久久抓进来。
她...到底想干什么...
顾安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缜密的计划有了疏漏,忽然不知该怎么办。
今夜他仅带了顾鹤进宫,孤掌难鸣。且就算眼下强闯进蕊依宫将阮久久带走,他也不知该如何出去。
城门战况焦灼,赵兴德头戴紫金冠,身着蟒服,身板硬挺坐在永寿宫里,眼神却有些虚浮。
他眼巴巴往外看,却看不到想要的动静。
太后坐在高堂,早已换上一身舒适的浅色大袖霞帔,卸了繁杂发饰,头梳高髻仅簪几朵小花。一旁小簇花锦袍,束白玉装腰带的宫女正攥着粉拳,一上一下为阖目状似休憩的太后垂着肩膀。
赵兴德瞧母亲如此岑寂,悄悄看了几眼,又装作口渴去喝了杯凉下的茶水。
太后撑着额角,话音似呜呜直吹的埙,幽深不见底透着长者年岁里荒古浑朴:“怎的,现下知道怕了?”
赵兴德吞下一口茶水,讪讪一笑:“母亲此话何意,这外头敌军如此攻伐,儿子怎会不怕,属地还有妻儿等我回家,儿子盼着禁军早早击溃那群贼子,好早日归家呢。”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赵兴德哪怕成长如今,还是有些杵的。
太后听此话,掀了眼皮,朝旁递一个眼色,待宫女太监悉数退下,只留一个嬷嬷伴着,才开口。
“真当你哥哥什么都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浑了些,但却不是瞎子!不是蠢货!”
“你在属地干些腌臜事也就算了,如今舞到你哥哥眼前,真当那些年他的仗白打的?大霖疆土是平白增加的?”说的急切,太后右掌急促拍着暗红漆木高花几,震的其上茶盏方瓶也抖了两抖。
“我知晓你从前不服气,总觉文韬武略不亚你哥哥,可你父亲既依据礼法传位于嫡长子,他就是堂堂正正的皇帝,就是你的君主,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如今倒是不臣不父不子了。”
底下赵兴德扑通一下跪下,头重重磕地,太后气方顺了一些。
她被嬷嬷搀扶着下了白玉台阶,轻轻抚上赵兴德的紫金冠,喃喃细语道:“你若还顾忌家中妻儿,不想当个牵连满门的罪人,便给你哥哥道个歉去。啊?母亲知道此事你定是受奸人挑拨,只需认个错,供出贼人,再安安分分去属地待个十几年,你哥哥会留你一条性命的。”
赵兴德心中吊起,隐隐窜出不好的预感,他不敢抬头看太后,只低低沉声道:“此事是我一人为之,并无旁人撺掇。”
“啪!”
太后尖利的蔻丹指甲划过赵兴德左脸,生生在他耳后打出一长条血痕,硬朗的面目顿时可怖起来。
太后眼中含泪,满是失望,右小指长甲劈开一半,半拉挂在甲床上,她吸了一口冷气,用沙哑疲惫的声调道:“那个与你日日厮混的陆锆,你不动手,我便亲自动手送到你兄长面前。”
外头攻伐之声依旧那么遥远,赵兴德知晓,自己要完蛋了。顿时瘫坐在地,听这话,五脏六腑似被一只手搅的昏天黑地,他这时才感觉到害怕,全身血液仿佛凝住不流,只有一双眼,怔怔望着母亲叫人生出那么一二分怜悯。
嬷嬷叹了一口气,才走出来打破母子二人的激烈场面。
她掏出一把匕首,满眼心疼的为太后劈叉的指甲修了修,又看向瑞王,温言道:“王爷,奴婢是瞧着您长大的,知晓您心软,若实在是下不去手,就交予奴婢,可好?今日奴婢也舍下这张老脸给您说说话。”
嬷嬷瞧了眼太后神色,见主子没有做声,才板过身子来道:“您该晓得,陆锆此人阴险毒辣,不是一位良伴,您仔细想一想他是不是常常记恨从前陛下将你二人分开,他如今所为,是把您推向火坑啊!”
“陛下与您骨血相连,他总是不想见您被世人唾弃,被人指着鼻子骂败类。那时您可是为陆锆五迷三道,甚至不愿娶妻,若非彼时尚为太子的陛下将陆锆送走,哪里还有世家贵女愿意嫁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