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缠身+番外(198)
今夜事情太多, 阮久久匆匆回了寝屋,脑子有些乱。
顾安回宫, 边塞无大将守, 瑞王即将处死,却又迎来生机,陆郜——荒淫无度, 残暴不仁,却有武将家学。
她的脑子忽然清醒过来。
顾安回,是因瑞王将死,皇帝也不会用一个欲反之人,且此人为皇亲,血统纯正。
因此皇帝忌惮顾安。
可眼下有了陆郜,就等于有了替代品,瑞王宫中为质,两相胁迫。
可许舒达不是莫妃的人吗?莫妃不是想让瑞王尽快死吗?
难道…许舒达是装的?
窗扇被风吹开,春夜料峭,寒凉的水汽侵入心肌,阮久久跌坐在床榻上。
若是如此,她就得将此事告知莫妃。
不然唇齿相依,瑞王得救,必定能从许舒达处知晓莫妃杀他之令,自己也绝无好果子吃。
她急忙起身,开门,望着漆黑的夜却又顿住。
若…这也是莫妃的命令呢…
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是夜,顾安回到久久未归的勇毅侯府。
门外官兵撤了。
似乎是知道守在这里也无用。
顾家祠堂,烛火微燃,顾安磕头朝拜。
插上香,望着缭缭升起的轻烟,他朝着身边的女子道,“祁钰,你表姐不是同宫中贤妃交好,明日帮我带个人进去。”
候在门外的红药听见里头的动静,有些眼热,多久没见到小姐了,终于有人能帮自己,可这个人,偏偏又是同小姐有嫌隙的顾安。
阮长岸靠在一旁花雕柱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用气声道,“妹妹与你都长大了,从前那些龌龊,若放到如今,都算不得什么,都死了好几次的人了,她在宫中若见到你决计不会责怪你的。”
“而且”,阮长岸从两扇门间的缝隙中窥见祠堂中密密麻麻的漆黑木牌前立着的一男一女,心中边默念阿弥陀佛,边说道,“这几年,顾将军身边没有女人,祁小姐也只来过几回,且都与大家同吃同住,依我瞧,一切约摸都是个误会。”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京城恢复了往日宁静,却又暗潮汹涌。
祁钰的表姐嫁给了礼部侍郎李同绯,此刻坐在一辆停于巷道的马车里,拧着帕子,时不时往外瞧。
她声音窃窃:“贤妃同我是手帕交,可她父亲秦相被贬谪,她在宫中也多受波及,我早就想去瞧瞧他了,可今时不同往日,我想进宫,却也要有进宫的能耐才行?如今的陛下,恐不会让她多见外人。”
她又叹气,“况且我相公亦不是个惹陛下喜的,秦相回乡,他亦仗义执言,若非礼部侍郎这个位置于陛下日后立嫡立长有用,他恐怕也要回乡了。”
祁钰亦烦恼起来,坐在她身边的红药听进宫颇为困难,心中愁闷。
祁钰忽然想了个好点子,眼神一亮,“不如这样,你去拜见太后娘娘,太后与我祁家不也有拐弯抹角的关系,说起来,她还是我太奶奶呢。我父亲的侄儿的祖母,同太后娘娘的姊妹在一条河里捞过鱼。”
祁钰的表姐叫她一脸认真,瞪了她一眼,“你这没脸皮的家伙,同条河里捞过鱼就成你太奶奶了,那满富洲的老太太全是你奶奶!”
“嘿嘿,同姐姐说笑呢,你瞧,这是什么。”
那是一根红梅木簪,朴实无华却格外栩栩如生。
寿康宫内,太后娘娘早早醒来,就见身旁侍女递来一封略鼓起的信封。
长条的,她见上头落了礼部侍郎李同绯之妻祁襄的款,有些奇怪。
莫不是为他相公求情的?
近日陛下的确对这个礼部侍郎颇为不满。
她半头白丝,由着梳头宫女轻轻为她抚平杂乱干枯的发梢,撕开信封。
巧夺天工的手艺,太后娘娘忽然笑了。
她已经许多年未瞧见这根木簪了。
这是她夫君亲手雕给她的,新婚夜,又亲手用细簪挑开她用红花染就的盖头,递给她。
只可惜,他命不好,未曾活到儿子登基。
温情的回忆转瞬即逝,太后娘娘记起来了,后来这根簪子被赠与一位故人,那位故人在灾年予了家中五张饼,二斗米,救活了快要饿死的两个娃娃。
“看来,是要还恩了。”她有些疲乏的说到。
红药在寿康宫翘首以盼,阮久久却迟迟未来,还是太后娘娘饿了,谴侍女去尚食局命人重新做一份昨夜的菜肴,才见到。
“红药?”阮久久送完东西,候在寿康宫外,正碰见得了祁襄命令出来守株待兔的阮久久。
红药窃窃私语,“顾将军命我同您说,莫妃已查清父亲冤案,让您多加小心。”随即,递给她一封折起来的宣纸,上头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好,你多加小心。”随即,没有再逗留,回了寝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