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缠身+番外(59)
久久捏了捏鼻梁提神,应了一声便将此处交给她们。
等阮久久走出母亲屋中,外头的阮信已然不知踪影,久久以为他累了,便又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回到房中却没有躺上温暖舒适的床第,而是呼出一口,将那些在她走后被母亲收拾到角落里重重叠叠的兵书一摞又一摞的搬到已有些细碎灰尘的梳妆台上。她也不管脏不脏,拂手一擦便将及她下巴的书卷一字列开。
此刻她心慌,唯见到这些书才平静片刻。
三十六计言:共敌不如分敌,敌阳不如敌阴。万事须从事情本源上解决,而非浮于表象。就像如今城门紧闭密不透风是表象,而谁在做此事,又是为何则是本源。
她起码,要把父亲接回家中。
但前提是,她们能逃走,不然就算接回父亲,也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烛火摇曳,黄白的外焰经久不息,灯芯头浸着的油盘却越来越浅。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时,阮久久却拿着支毛笔在黄纸上记着什么,她强打着精神将最后一本书拿起,扫了眼封面与前几页大概,便将分到左边那摞。
她心中踏实一些,于是走到屋前开了大门透透气,却在低头时发现又一个赤色的小小瓶罐,下头还压着一张歪歪扭扭字迹的黄纸。
第28章
捡起那黄纸的阮久久又仔细看了看, 还是觉得:这字怎么能这么丑,还带着许久未写的生疏。
回家后的颓败紧张被消解些许,她弯了嘴唇, 眼角都挤出笑泪。
额头的额少了右边一横,头还好, 只是左上两点与大字离得太远, 擦字只有字型,里头的横竖撇捺细看之下错的离谱,还好还好, 至少有个药字写对。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笑, 但只是看着这些歪七八扭的字, 就好像有短手短脚的一群小人儿在她眼前跳舞一样,虽说努力的很, 但舞姿总是有些诙谐。
她当然知道是谁送来的, 除了阮信,谁能注意到她手指烫伤, 久久捏紧了赤色小瓶,借着愈来愈盛的天光转头看向自己整理了一夜的古籍,她的身体将光隔绝,黑色的影子盖在书上, 她一整夜未眠, 就是为了将他们分作两摞,一摞无用, 另一摞是三桥城的地理野志。
迎着阳光, 她靠在门上闭上疲惫的双眸短暂的休憩了一会儿。再睁眼又去主院看了看母亲,见有人照料的母亲面色终于红润了些,安了心, 她才回到自己柔软的床榻上。
蹬掉鞋子钻进被窝一气呵成,她侧身枕着小臂,衣衫也未褪去就阖起双目面朝里侧沉沉睡去。这是她长到这么大,睡着的最迅疾的一次了。
红药让芍药好好照看夫人后偷偷从主院溜回了别枝院,小院的门半掩着,在微风吹拂下开开合合的发出声响,她握住门把,将其严严实实的锁紧,这才又垫着脚往小姐屋里走去。
阮久久睡的很香,丝毫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红药见她又朝了床里侧睡,便晓得小姐此时心里不知揣着多大的心事呢。小时候每次闯了祸事害怕发现时就总是如此,待到老爷夫人骂也骂过打也打过才能睡得一个好觉。她上前提了提褪下半截的被角,又将床帘放下,隔绝外头的亮光。
这样应当能睡的好些吧,她想。随后又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觉睡醒,阮久久揉了揉自己迷蒙的双眼,疲惫退去了些,粼粼水光又涌进了那双眸子里,在被床帘隔出的灰暗天地里尤为闪耀。
她清醒后愣神了一瞬,想不出自己睡前竟还拉上帘子的场面。
但也不再多想,穿好鞋袜起了身,继续她那未完成的事业。
看到一半,阮久久忽然想起阮信也识字,将他叫来岂不是事半功倍?于是就匆匆的去大堂找老秦,让他帮忙将阮信带过来。自己则将一摞又一摞的册子搬到了花园中的亭子里。
毕竟她还未出阁,在自己屋子到底是有些不方便。
春晴风渐和,残雪已无多,草木生机盎然皆有重新破土之势,花园中已有欣欣向荣的枝条抽出嫩色叶子。
阮信来时,身后还跟着东瞧瞧西看看的阮明。若是在平日里,这样和煦的时候就应当浊酒一杯小菜三碟,赏一池春光闲聊二三,实在是可惜可惜。
阮信迎着她走过来:“小姐,城中戒严,的确是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不过今日我想着明儿应当能帮上些忙,就将他带过来了。”他眼中露出征求的眼神,好像是怕自己做错了事情一般。
阮久久眼中那点希翼消失,只能寄托于还有什么城中少有人知的小道。
但还是应景噗嗤一笑:“这有什么,我还差点忘了这茬呢,他识字的话我们倒是更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