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病缠身+番外(93)
其实他的话有些逾越,但阮久久却为此而感到高兴。
她向许舒达鞠了一躬:“许大人,无关情爱。我今日,很谢谢你。”
她瞧着许舒达那眉那眼,嫣然一笑。
待许舒达和阮家父母又闲聊了些家常,便拜别了长辈回了客栈。
一直到他迈进阜阳客栈里的天字间,他才卸下一张温和面容,变得面无表情,舌尖抵着两颊鼓了两下,半掩眸子道:“从前竟没发现这样累。”
葶娘婀娜着踱步而来,一双柔荑缓缓为他解了银白外袍,又端来一铜盆给许舒达净手。
“主人何须如此忙碌,凭您的地位的样貌,多少女子都要巴不得同您坐在一个席面上,更不要说是伴您左右。”
“葶娘,你不懂。”
许舒达略低沉的嗓音在葶娘耳畔回荡,竟叫她不小心手滑将搭在铜盆边给许舒达擦手的帕子弄掉了。
她躬身低头说道:“请公子责罚,奴家这就给您换一块新的。”
“无碍,”许舒达随手将帕子捡起,“反面脏了正面还没脏呢,将就将就着还能用。”
她微微抬起头,余光见许舒达的确没有怒意才敢将铜盆放下,接过那擦过手的帕子。她心中低吟着许舒达说的最后一句话,觉得这话是不是有所意指。
是不是...只要对大人有用的,他都不会因为一时的怒意而赶走。
“葶娘,派人把船上的东西运到三桥城,再租间院子卸下把。你先退下,我想歇息歇息。”许舒达道。
“是。”葶娘轻手轻脚的离开,关上门去了码头。
江上碧波荡漾,画舫主体上铺着一层金漆,在日光下夺目极了,其余布置亦是喜庆极了,雕梁画栋的工笔画,火红随风飘荡的灯笼。
葶娘双目被光刺的睁不开,她手上一方帕子斜斜盖在额间,指挥着船长将那些沉甸甸的箱子搬回船上,又派了一位瘦高的小伙子随他们出行。
她踏上船,大声说道:“我与大人隔日就到,你们一应杂事都听小六子的,切不可有什么差错,要不然,呵,你们也是晓得后果的。”
船上整齐的“是”声震耳欲聋。
大船解开绳子,缓缓启程。
葶娘则看着那些箱笼艳羡不已,她想,自己何时能有盛大的婚礼和这般丰厚的聘礼。
三桥城似乎恢复了平静。
阮家回来那日,城主不晓得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仅亲迎,还列队夹道欢迎,同刚进城的阮云岭称兄道弟起来。
“阮兄,前些日子是多亏了你,不然咱们城中百姓也过不了一个好年。”
阮云岭愣了愣,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忙摇摇手:“不敢不敢,这...我也没做什么。”
城主是个精神抖擞已知天命的男人,他偷偷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阮久久,摇摇头小声道:“你养了个好女儿啊,这救了我们一城百姓,我这次可要好好招待,今日我在府中设宴,请阮兄给我一个薄面,可否携家眷一同去一趟?”
阮云岭从没想过自己还能被城主如此相待,有些踩在云朵上的飘忽感,但他也不敢随意答应,生怕又踩进了什么大坑,毕竟那陆郜还如梦魇般时时反复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他转头看了一眼女儿,见女儿轻轻点头才敢回话。
“那就麻烦城主了。”他诚恳的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城主喜笑颜开。
阮久久抱胸,手指轻点着袖口,阮信阮明,红药芍药皆跟在身后。
她在想,这城主定是有什么相求的。
她看街上两旁皆是熙熙攘攘热热闹闹,人们好不容易从压抑的气氛中解放出来,如今也总是带着喜悦的神色,还有什么需要城主担忧的呢?
不是城中百姓,就是自己了。
被城主执意邀入他自己高规格的马车上,阮家家眷则坐在另一辆马车。这时,阮云岭才从他缓缓地叙述中晓得了他的意思。
马车平缓的行在前往城主府的路上,车轱辘转了一圈又一圈。
城主嘴里的话也如此。
他诉说着自己当了着许多年城主,虽说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但也矜矜业业,未出过什么大纰漏。
“你瞧瞧我,除了城主府的必要配置,我何时奢侈用度过。”
又说到自己如今已然五十多岁,知天命的年纪,他也不盼望自己能升什么官。
“我只希望我的小辈们不受我牵连就好,他们自己能闯出一番功绩,也不枉我培养了这么些年。”
说罢,眼中几滴浊泪欲出,却又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好一番可怜的模样。
“就算我请辞亦是无怨的,有些事...终究是我未曾注意才酿成大祸。”
马夫一声吁后,静静等待着城主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