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这才反应过来,也跟着说:“娘,福喜这丫头什么样,我最清楚,她有什么不满都是明说,哪里会暗中使绊子,肯定不是她。”
傅灵有什么不满都是直接表现出来,最反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这也是她为何一直没法接受魏婉清会暗地里绑人的原因。
她一直以为魏婉清不会这么坏。
福喜是她的贴身丫鬟,两人同吃同住,她自认了解福喜,那盆热汤,若真泼到陆晚身上,肯定要烫出个好歹。
她哪里会这么恶毒?
她也没这个胆子。
傅煊直接将暗卫喊了出来,只问了一句:“可看清了?”
众人脸上的笑容都敛了去,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暗卫颔首,傅煊眼皮都没掀一下,拉着陆晚,在凳子上坐了下来,淡淡道:“拖下去。”
两个暗卫径直朝福喜走去,将人拖了下去。
傅灵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福喜以为能蒙混过关,以往这种事,也不是没有过,直到此刻才觉得怕,她哪里知道,大年夜这里竟也有暗卫盯着,顿时哭了起来,“姑娘,姑娘您救救奴婢啊,奴婢都是为了您……”
不等她说完,暗卫就捂住了她的嘴。
傅灵想追出去,什么叫奴婢都是为了您?她可没让福喜陷害陆晚。
不等她追上去,秦氏便瞪了她一眼,“怎么,一个包藏祸心的贱婢,也值得你丢下众人,跑出去?”
傅灵这才止住步伐,她心中清楚,这些暗卫不可能撒谎,肯定是福喜绊的她,可福喜为什么这么做?想烫伤陆晚?
傅灵心中乱成一团,讪讪看向陆晚,“嫂嫂,我……我不知道她会这么干。”
陆晚只淡淡回了一句,“妹妹不必自责,本也不是你的错。”
她虽没有怪罪傅灵,还出言安慰了一番,任谁都能瞧出她言辞间的疏离。
四太太笑着打了圆场,“幸亏没烫到。”她笑着看向陆晚,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你这丫鬟反应倒是快,今日真得好好赏赏她。”
老太太笑道:“是该赏,这丫头动作真是麻利,春霞,你将我那对翡翠镯子拿出来,赏给这丫头。”
琥珀已经将汤递给了另一个丫鬟,有人将这盆端了下去,重新换了新的。
见状,琥珀忙拜谢,“多谢老太太好意,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赏赐就不必了。”
秦氏道:“给你,你就收着吧,老太太好东西多着呢,不差这一对镯子。”
琥珀看向陆晚,见陆晚冲她点了头,便接了下来,这个小插曲并未影响今日的晚宴。
一直到亥时晚宴才结束。
走出养心堂时,独属于白雪的清冽干爽涌入了鼻端,外面竟又飘起了雪花,风卷着细雪掠过石榴树的枝桠,落在了她脸上,陆晚被冰得打了个寒颤。
傅煊牵住了她的手,自然地将她的手拢进自己袖中,带着她拐上了长廊。廊下红色灯笼全亮了起来,一盏接一盏,绵延近十里,橙红色光晕,将整个安国公府笼罩了起来。
雪花飘到了这光晕里,不再是纯白的细碎,倒成了漫天飞舞的橙色萤火虫,美得恍若一幅水墨画。
陆晚却没心看景,余光再次落在了他宽大的衣袖上,衣袖下,他温暖的大掌,将她冰冷的手包裹了起来,暖意顺着指尖,一点点蔓延到心底。
廊下灯笼的光晕在雪地上晕开一片片橙红的圆,两人相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拐进清风堂时,他转身替她挡了迎面而来的风雪,陆晚一怔,心口像被人拿暖手炉捂了一下,整个人都好似泡在温泉中。
熨帖无比。
有那么一刻,她脑海中忽地跳出一个念头,如果,如果她的生父真是镇国公,他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她思绪飞得有些远,脚下的雪被踩得咯吱作响,脚底却不由一滑,她下意识去抓他。
不等摔倒,腰肢便被牢牢揽住了,“小心,想什么这么出神?”
陆晚没答,她冻得鼻尖有些红,澄澈的眼眸与他漆黑的眸子,触碰到一起时,她思绪乱了一下,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傅煊没问,牵着她回了寝室,窗户上和门上,都遮着厚厚的帘子,将外面的风雪挡得严严实实。两盆炭盆一直烧着,室内的空气被烤得暖烘烘的,一进屋,像进入了另一个天地。
陆晚瞧见了他肩头的雪,主动伸手弹了弹,傅煊攥住了她冰冷的手。
她的手纤细白皙,很是漂亮,却也冰得厉害。
像是怎么都捂不热。
傅煊没忍住,又握住她的手暖了暖,“怎么还是这么冰?”
他顶着一张清冷的脸,说出这种关心人的话,真的让人受不了。
陆晚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鬼使神差地举起手,弯了下眸,“你亲亲就不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