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比了鸡蛋大小,“少喜欢这么多吧。”
似乎觉得有些多,又比了个指甲盖大小。
那些温馨的画面,很快便转为被抄家那一幕,不知是谁朝非羽射去一箭,非羽抱着她,躲过后,第二支、第三支箭又朝他们射来。
护卫愤怒地攥紧了手中的刀。
这些人分明是想逼他们反抗。
如果反抗,便有了抗旨不遵的借口,便能给他们安上谋反的罪名,这时娘亲开了口,她一袭素色衣衫随风飞舞着,平日柔柔弱弱一个人,却疾言厉色道:“都住手,护卫们听我命令,放下刀刃,谁再敢放一箭试试?我府上的人若有一人受伤,我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也会面见皇上,求一个公道,我倒要看看是谁包藏祸心,想灭我满门,害了我夫君还不够,连国公府的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一把把弯刀被丢在地上,发出一阵叮当之声
,暗中放箭的人本是为逼迫他们反抗,见他们连兵器都丢了,一时也被唬住了,没敢再动手。
陆晚留下用的午膳,吃过午膳,陆晚便离开了,马车拐到了中原街上,这个时辰街上也有不少人,摆摊的小商贩卖力地吆喝着,糕点的甜香混着馄饨鲜香飘入了鼻端。
陆晚脑海中忽地跳出一个三四岁大的奶团子,小家伙生了双乌溜溜的桃花眸,小脸圆乎乎的,带着点婴儿肥,相貌和娘亲很像。
是小阿辰,他眼巴巴围在她身边,举着好吃的糕点,喂她吃。
她手里则握着一把弯刀,那刀比小阿辰还高。
他却毫无怯意,他乌眸澄澈,小手胖乎乎的,自己馋得直咽口水,却还是将糕点递给了她。
陆晚眸中带了丝笑,让琉璃打包了好几盒糕点,让她给阿辰送了过去。
原来小家伙和她一样,也爱吃糕点。
她又去了一趟锦绣坊,锦绣坊的生意已经彻底被盘活了,年前又接了不少大单,赚了不少钱。店内摆了不少新样式的衣服,陆晚逛了一下,又翻开了一下账本,才离开。
回到安国公府时,申时刚刚过完,冬天太阳落山得比较早,没多久,夕阳的余晖,便洒满了小院。
陆晚又掏出了那封信,盯着信发了会儿呆,才提起狼毫笔,给他写回信,笔悬空握了许久,却不知如何落笔。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想起他时,她竟也生了挂念,却又不敢真正去惦记。
落下第一笔后,一切都自然起来,她在信里写她一切都好,写她的身子已无大碍,让他不必担心,写院中的水仙开花了,很漂亮,写母亲养了只狸猫很可爱,写傅灵偶尔会别别扭扭地给她好吃的糕点。
絮絮叨叨竟写了满满一页。
陆晚对着这页纸,发起了呆,半晌忽地揉成一团,丢到了废纸篓里。
一对注定没有未来的夫妻,又何必多言?
最后信上也只回了四个字:安好,勿念。
她将信折好塞进信封时,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檐下的灯笼被丫鬟点亮,昏黄的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映得她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第39章
傅煊和五皇子是快马加鞭,一路疾驰来到的蜀地,五皇子去年十一月刚及冠,许是没有母族帮衬的缘故,他比三皇子宁王,还要显得成熟几分。一路昼夜兼程地赶路,也不曾抱怨半分,完全听从了傅煊的安排。
雪崩很严重,十几个村庄受到了波及。远远望去,昔日错落的山村已被厚重的白雪吞噬大半,裸雪堆下还埋着未及搬出的家具与农具,许多人甚至没逃出来,死伤无数。他们勒紧马缰在雪地里跋涉,马蹄踩过冻结的冰壳,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几人第一时间来到了灾情最严重的地方。
陈县令几乎是踉跄着从临时搭建的赈灾棚里冲出来的。他跑得太急,腰间的玉带松了半截,圆鼓鼓的肚子顶得直裰前襟皱成一团,却顾不上整理。
他走到五皇子马前三步远,“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他双手伏地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连请安的话都说得磕磕绊绊:“下官、下官陈见业,恭迎五殿下和傅大人,殿下和傅大人一路辛苦,蜀地百姓……盼你们如盼甘霖啊!”
说罢抬头时,五皇子才看清他的脸:黑眼圈重得像被墨染过,眼球布满红血丝,连鬓角都一夜白了好几根,唯有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抓救命稻草”的急切。
这段时间,他已经让人统计出了死亡人数,一千五百三十七人,受伤的也足有两千二百人。大魏朝建立后,这还是灾情最严重的一次。
一个处理不好,他头上的乌纱帽都得被摘掉,他眼下的黑眼圈,无比明显,比五皇子都要憔悴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