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白莲,撕渣男,傍上权臣查案忙(222)
裴寂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坦荡地回视着洛锦策,语气带着一种坦诚:“洛公子所言,是,亦非全是。那时,非是裴某心无触动,更非轻视洛小姐心意。”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自嘲,“恰恰相反,是洛小姐太过耀目,裴某自惭形秽。”
“自惭形秽?”洛锦策愣住了,连洛鼎廉和秦婉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裴寂出身河东裴氏,年纪轻轻官居大理寺少卿,风姿卓然,京中多少闺秀瞩目,他竟说对昭寒自惭形秽?
“是。”裴寂坦然承认,声音低沉了几分,“彼时,裴某不过一介寒门学子,初入仕途,前程未卜,身无长物。而洛小姐,是堂堂兵部侍郎府嫡长女,金枝玉叶,才貌双全,裴某扪心自问,何德何能,敢妄想攀折明月?唯恐一丝轻浮孟浪,反污了洛小姐清名。故而,只能避而不谈,并非拒绝,实是不敢,亦自认配不上。”
“不敢……配不上……”洛锦策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字,心头的愤怒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了大半。
他仔细咀嚼着裴寂的话,再回想当时姐姐回来后的情形。姐姐虽然失落,但眼神深处似乎并无绝望,反而有种奇异的坚韧。
后来……
便是接风宴鞠场。
洛锦策的脑海里猛地闪过那惊心动魄又让他莫名在意的一幕:混乱的马球场上,惊马嘶鸣,失控的鞠球裹挟着万钧之力砸向姐姐。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是裴寂!他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扑过去,用身体护住了姐姐!而姐姐呢
?姐姐在巨大的冲击和惊吓之后,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裴寂的衣襟。
当时他只顾着后怕和庆幸,如今细想起来,那份依赖感,绝非寻常!
还有前两日,他无意中撞见姐姐在窗边出神,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羞涩的笑意,眉眼间流转的光彩,是他从未见过的。
他好奇追问,姐姐却红着脸,嗔怪他多事……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细节,如同散落的珠子,一瞬间串联起来!
洛锦策恍然大悟,一股被蒙在鼓里的羞恼和后知后觉的尴尬瞬间涌上心头。
原来如此!
原来阿姐与裴寂,早已两心相知!
国子监那次,裴寂的沉默并非拒绝。
鞠场上那不顾性命的相护,便是他心意最直接的证明。
而阿姐那羞涩的笑容,分明是情窦已开的甜蜜。
他们竟然瞒着自己!
只有他这个做弟弟的,像个傻子一样,还在这里替姐姐“讨公道”。
洛锦策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又迅速褪去血色,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满心的懊恼和委屈。
他看看裴寂坦荡的眼神,再看看父母同样带着恍然和复杂的神色,最终只能悻悻然地闭上嘴,颓然坐回了椅子上,像个被戳破心思的孩子,别过脸去。
……
正厅侧面,一道雕花月洞门后,是通往内室的小小偏厅。
这里光线比正厅稍暗,冬日午后朦胧的阳光透过糊着素纱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模糊摇曳的光斑,空气里浮动着微尘。
洛昭寒就躲在这片光影交错的角落里,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泄露一丝一毫的声响。
她的心跳得如同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裴寂说的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地透过并不厚实的隔断,传入了她的耳中。
“特来向府上大小姐洛昭寒提亲……”
“自惭形秽……”
“不敢妄想……”
“避而不谈,并非拒绝,实是不敢,亦自认配不上……”
这些字句,如同滚烫的烙印,一下下烫在她的心上。
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幸福感和一种强烈到令人眩晕的不真实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感到一阵阵恍惚。
他真的来了。
他亲口说,是来向她提亲。
他说他从未拒绝,只是不敢妄想。
他说他当初觉得配不上她。
阳光笼罩着她,眼前的一切都像是隔着一层流动的雾气,如梦似幻。
她用力眨了眨眼,指尖狠狠掐进掌心,清晰的刺痛感传来,才让她确信这不是梦。
可即便如此,那股强烈的不踏实感,依旧如同藤蔓般缠绕着她。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啊。
那些前世的记忆碎片,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总在她最幸福的时刻悄然探头,提醒着她命运的残酷和不可捉摸。
重生以来,每一步她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对裴寂的感情,更是被她深埋在心底最隐秘的角落,连触碰都带着恐惧。
她不敢奢望,不敢确定。即使察觉到了他的心意,让她心潮澎湃,她依旧不敢确信,他真的会走到这一步,真的会为了她,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父母面前,说出“提亲”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