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白莲,撕渣男,傍上权臣查案忙(305)
裴寂垂眸看着洛昭寒依赖的脸庞,心中一软,轻轻揽住她的肩:“我不是生她的气。”
他的声音缓和下来,“只是那种地方太过危险,她不该带你去,她自己也身处险境。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若有任何闪失,我……”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洛昭寒感受到了。
她的脸微微泛红,靠在裴寂肩膀上:“我知道,寂哥哥最疼我了。我以后一定听话,不去那些地方了。月璃姐姐,我会劝劝她的。”
裴寂没再说话,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车窗外。
透过薄纱帘子,他看到那个不起眼的藕荷色身影已经坐在简陋的汤饼摊小凳子上,手里捧着一个粗瓷大碗,低下头正准备吃。
寒风吹起她几缕散落的鬓发,侧脸在腾腾的热气里有些模糊不清。
那样子,和刚才在赌坊里瞬息之间扭转局面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个女人,像蒙着一层厚厚的雾。裴寂突然觉得,把她放在离昭寒这么近的地方,或许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他得查清楚,这个柳月璃,到底是什么来路?
她这张看似平静的假面下,到底藏着多少惊涛骇浪?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放任不管,她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甚至会彻底搅乱某些他珍视的东西。
车子缓缓移动。汤饼摊前,柳月璃捧起碗,喝了一口热汤,蒸腾的白气模糊了她的脸。
放下碗,她满足地吐出一口白雾。
街角的风更大了些,吹得她衣袂翻飞。
她微微抬起头,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那辆逐渐驶离的华丽马车,唇角勾了一下,又迅速隐去,只剩下一片漠然。
好戏,也许才刚刚开场。
她低头,继续对付着碗里剩下的几根热乎乎的汤饼丝。
……
日头已经彻底歪过西墙根了。
天光昏昏沉沉,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洗不净的灰布。
这院子深得很,又背阴,那点微弱的天光,像筛子漏下来的碎渣滓,根本照不清堂下的青石板。
檐角的滴水瓦兽嘴里慢吞吞吐着水珠子,“啪嗒”、“啪嗒”,一声比一声清楚,砸在爬满青苔的石台子上。
那水花儿溅起来,带着泥土的腥气,冷冰冰往人骨头缝里钻。
裴寂就站在那片昏沉的光影里,离她几步远。
他穿一身大理寺少卿标志性的鸦青官袍,那料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走近了才觉出一股子冷硬的韧劲。
腰带束得紧,勒出劲瘦的腰身,更显得人如一把出了鞘的薄刃,往这破败的院子里一站,格格不入。
头顶乌纱帽下的阴影,沉沉地覆在他眉骨之上,只留下两道锐利得像是能剜开人心的目光,穿过这昏晦潮湿的空气,直直落在柳月璃身上,没半点挪开的意思。
柳月璃能感觉到那目光的重量
,沉甸甸地压在她低垂的脖颈上。
她扶着门框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紧了些,带来一点让人清醒的痛。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不是躲就能躲得掉的债。
第131章 罪臣
柳月璃缓缓地转过了身。动作很轻,带着一种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的疲惫。
额角沁出的汗,湿了几缕黏在颊边的发丝,更衬得脸色苍白,几乎要透出青气。
唯有那双眼睛,刚刚还浸在泪里似的,此刻抬起来望向裴寂时,里头的水光倒像是收拢了几分,只是蒙着一层倦怠。
她迎上他审视的目光,像是迎着冬日最后一股凛冽的寒风。
膝盖微屈,双手交叠在身侧腰际,行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女子常礼。
礼毕。她重新直起身,那点水光似乎已经重新沉回了眼底深处,只剩下坦坦荡荡:
“裴大人。”
两个字。没什么温度,也听不出欢迎。
裴寂的目光在她略显单薄的肩头扫过,随即落回她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上。
没有多余的寒暄,他甚至没往前走动一步,只是下颌微微扬了扬,视线越过柳月璃纤薄的身影,投向更深更暗的院内深处。
“柳夫人。”裴寂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多余的起伏,“令夫工部前侍郎赵思明,自去岁冬告假归乡休养,报的是染上恶疾,缠绵病榻,无法理事。按大梁律,京官无故离职逾半载不归、未有续请又延误复命者,皆由大理寺会同吏部问责查实。”
他的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每一个字都带着大理寺公文所特有的冰冷,在这安静的院落里回荡。
柳月璃原本平静的面容微微绷紧了几分,唇瓣抿成一条发白的线。
她沉默着,长长的睫毛覆下来,在眼睑下方投下两小片沉默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