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与我神合貌离(44)
净明寺后山一路上都种了许多花,各类品种都有,每年二月中下旬到五六月都是花季。
而上官栩喜爱芍药,苏然也是有所耳闻的,故而道:“娘娘没事就好,只是娘娘以后还是要小心,那些没有修的山道地方易有隐患,娘娘独自在外若是遇到了不好应付。”
上官栩笑着轻嗯:“苏五哥的提醒我记下了,不过那位置还算平坦,我进去前也是观察过,就在下面那处歇脚平台旁的林子里,等之后花开了,苏五哥也可以去看看。”
苏然含笑应是。
上官栩带着青禾下山了,离开前她还问了苏然是否要一起,苏然借口推脱,上官栩自是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也不管他,笑了笑就带着人走了。
——
天色渐暗,驶出净明寺的马车带出一长队人,只片刻,净明寺中的香客就去了十之八.九。
后山上,随从从野道里出来向苏然道:“大人,确实背后有很大一片芍药花丛。”
苏然再往后乜一眼,冷声道:“走吧,她回宫了,我们也可以下山了。”
树林阴翳下,地势更高处,徐卿安藏在山道拐角后一目不错地望着下山的二人。
早些时候,在青禾的那声“娘娘”传来时,上官栩便意识到了不对。
“糟了,后山只一条山道,刚才虽刻意躲了苏行正,但他肯定碰上青禾了,青禾不知情况,稍微一问,苏行正便知晓我上了山。”
徐卿安道:“娘娘是觉得苏中丞又去而复返了?”
上官栩警惕道:“青禾来寻我定是苏行正说了什么,而她应也是半道察觉到了端倪,否则不会发出这样的喊声。”
上官栩立马转身:“不能让苏行正在这儿碰见你我在一起。”
可她刚准备往上走,手下却被蓦地拉住。
她抬眼看向身后那个失礼之人。
徐卿安幽幽望着她,正色道:“从这个地方往下的第一个歇脚平台后面有一大片未开的芍药花叶,虽在野道之中,但常有人去。”
二人对视,上官栩沉吟一瞬,颔首低声道:“好,我知道了。”
“刚才……”
“刚才那里的痕迹我来处理,娘娘先行。”
“嗯。”
……
苏然下山的速度很快,不见背影后,徐卿安从山道拐角后出来,看了眼手中把玩着的一片芍药花叶,又想起刚才和上官栩心照不宣的配合。
倒是还有些默契……
可是他忽而想到她刚才在他面前极近失态的放肆笑容,目中又渐渐藏起冷,转头望向山下离去的马车队伍。
他眼眸无情地凝望着,心中却生出一股近乎怪异的矛盾情感问:“我用你曾经用过的方式对付别人,你一定很喜欢吧?”
——
时值二月,寒潮未退,宫里传了旨意出来,陛下偶感风寒,需以温泉疗养,适三月又逢春猎,故而准备举宫迁至骊山行宫,大小朝事皆于行宫举行,待春猎结束后再行返回。
而同时间,徐卿安也伤好复职,去了刑部做事。
御史台的事情最近仍是没有着落,此前上官栩和苏望商议,让刑部和大理寺协理调查此事,如今徐卿安复职,他身为亲身经历者,自也接手了刑部关于御史台那块的事务。
在此之前,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已将当夜台狱执勤的狱吏全部问了遍——当夜并无可疑人出入台狱,期间只狱吏换过几次岗。
旁的人不清楚,但徐卿安自然知道苏然既行了此事,定是一早就安排好了,说不定那些狱吏都是他的心腹,自然就问不出什么了。
徐卿安也不急,只寻了些兽皮来,一天之中无事时就用刀在上面捣鼓着。
小皇帝染了风寒,精神不好,吃不下东西,御医也没办法,毕竟喝药只能养身,心情不畅便不是他能调理的了。
正当小皇帝身边之人都无计可施时,刑部员外郎徐卿安突然向皇帝献了个东西——一对皮影。
小皇帝立时起了兴致,而皮影形状与背后故事挂钩,他便召了徐卿安进宫,要他一连几日为他讲戏。
能让皇帝吃下饭,这自然是可允准之事。
又恰在这个时候刑部的人寻到了一个倾脚工。
当日刑部就得到一个消息,刘昌自戕当夜,倾脚工在处理台狱里的秽物时,见到一个人从台狱里走了出来,而那时应是寅时五刻,不属于狱吏换班的时辰。
整个刑部一下沸腾,立马找了画师,要画师依那倾脚工的描述将那人的模样画出来。
结果出来时,众人皆是一惊——那人竟是之前和徐卿安同查一案的御史陈峰。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刑部的人刚到府上拿人时,陈峰面上表情坦然,竟毫无畏惧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