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33)
阳光从窗棂斜洒下来,落在花枝上,映出一抹温润光影。
“这样,看起来就不那么冷了。”银霜小声说。
姜辞没接话,只微微一笑,又看了眼那瓶花。
临近傍晚,天色将昏,姬阳回府。
他一身玄衣,裹着淡淡夜寒,刚踏入寝屋,脚步便在门前一顿。
屋内多了几分不该有的生气。
那案前原本空无的瓷瓶中,插了几枝不知哪里折来的小白花,清简素雅,立在这里,显得格外突兀。
角落多了香薰,榻边铺了柔毯,甚至连窗棂也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他的眉头瞬间压了下来,冷意骤起,眸光如寒铁扫向正将水盏端至案上的姜辞。
“谁许你动这屋子的东西?”
姜辞一愣,尚未开口,他已疾步上前,一把将那瓶花拿起,又重重搁回案上,冷声道:
“这个屋子,任何一寸地方都不许变。”
“你若再擅动一物,便去柴房睡!”
语气森冷,几乎带着不容辩驳的戾气,随后姬阳转过身,未言一字。
但那背影,比寒夜还要冷硬。
姜辞怔在原地,指尖还沾着未干的水渍,她从未见他发如此大的火。
她原本只是一点好意,想着既然住进来了,总不能像前日那般冷清,添两枝山花,添一盏灯火,不也算是点点人气?
可没想到,这些,在他眼中,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屋中气氛凝滞如霜,谁也未再言语。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是姬阳的亲侍越白,他本是为姬阳送信,见气氛僵冷,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开口道:
“夫人若不知情,属下斗胆一言——”
“都督这屋子,原是东阳侯……也就是都督父亲的旧居。”
“那年都督从凉州逃回,回到丰都时,错过了东阳侯的最后一面。”
“侯爷下葬后,都督便搬进这屋,说是让一切都保持原样。”
话音落下,室内陷入死寂。
姜辞怔怔地望着他,良久,垂下眼帘,轻声道:“是我多事了。”
说罢,她轻手轻脚收起花瓶,将那几枝白花连同小香,悉数抱入怀中,一一撤去。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这屋子之所以冷,不是因为没有温度,而是姬阳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怀念着自己的父亲。
是她唐突了。
平阳侯府,初夏时节。
长廊映日,绿槐摇影,一辆饰银描朱的马车缓缓停在朱门前。
姬夫人被下人搀扶着缓步而出,腰背挺直,神色威仪不减,随行婢女扶着她走入府内。
门房早已通传,平阳侯府上下已然迎出。
“阿姊。”平阳侯亲自出门相迎,鬓发虽添了些许霜色,仍难掩昔日勋贵之气。他身后站着的,正是平阳侯夫人,眉眼温润,一见姬夫人便笑着行礼。
“难得阿姊亲自来此,府上蓬荜生辉。只是不巧,辰哥儿近日染了风寒,未能出迎。”
姬夫人闻言,眉头微蹙:“我正是听说辰儿染病,这才急匆匆赶来。”
几人言语之间,已进了花厅坐下。
平阳侯亲斟一盏茶递给姬夫人,道:“不过阿姊,你这一来倒也奇了,东阳侯府刚娶了媳妇,怎的你身为长辈不在家照应,反而独自跑来?”
平阳侯夫人也温声笑着道:“可不是嘛,我听说你家子溯大婚不过数日,这新妇进门,要学的可多着呢。”
姬夫人闻言,也笑了起来,眼底却藏着几分笃定。
“其一嘛,自然是来看辰儿,阿姊我这几年身体大不如前,少有探望,如今得空,理应走一趟。”
“其二——”她轻轻放下茶盏,声音沉静有力,“是想给那丫头一个机会。”
“子溯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冷心寡言,轻易不肯认人。我本以为,这段婚事不过是权衡利弊的筹码,谁知那姜辞倒比我想得要沉稳明理,处事得体,不怯事、不躲事,为人性格也好,我越看越喜欢。”
“所以,我想着不妨趁我出门,让她真正独自挑一挑担子。若能镇得住府中众人,那她未来就真能担得起东阳侯府的主母之位,毕竟子叙你们了解,自那事发生之后,他不想再娶妻。”
平阳侯夫人听罢颔首,笑道:“我听说那姜氏乃
凉州刺史之女,自小便聪慧,琴书女训皆不在话下,若真有此气度,阿姊你倒是慧眼识珠。”
姬夫人点头,眼底闪过一丝赞许:“她是个能熬得住的女子,不骄、不躁,不争、不辩。”
“我看得出,她将来,不是一个会被困在后院的女人,而是能与子溯并肩的人。”
这话一出,厅中一时静了几分。
姬夫人拈起茶盏,轻啜一口,微微一笑,平阳侯夫人没想到,这姜家女竟然能让阿姊这般认可,阿姊当年也是骑在马背上跟东阳后驰骋沙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