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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强惨恶犬驯养指南(38)

作者:风南渡 阅读记录

他梦见那年盛夏,西凉营中,烈日灼天,地面炙热如烙铁。

他赤着上身,被粗铁链锁着脖颈与手腕,浑身晒得通红,汗水与血痕交错。

他被押着在军营边缘的泥地上搬运原木,扛着粗重木梁,一步一顿地走过碎石与烫脚的地面。

烈阳正炽,耳中嗡嗡作响,唇干舌燥,喉咙仿佛生火。

每呼吸一次,胸腔都像在烧。身旁西凉军的哄笑声响成一片,有人端着一碗水,慢条斯理地走到他面前,在他面前举着,却猛地泼在地上。

“想喝?自己舔啊。”生后爆发出嘲笑的声音。

他没有动,只是垂着眼,低声喘息。那人又骂:“狗东西,装什么骨气?”

他抬眼,冷冷盯着对方,那一眼,宛如炽风里的冰刺。

下一瞬,一鞭抽来,带起血肉模糊。

他却咬牙不吭一声,只将木梁再往肩上扛了扛,身影在阳光下高挺如铁,不弯,不跪,不言一语。

他咬破了嘴唇,血和汗混着流下,却依旧一步不停地走完了一圈又一圈。

有人看不惯他的沉默,往他背上浇上热粥,滚烫黏腻,带着侮辱的意味。他只是站着,像一头受缚的狼,骨血里依旧藏着獠牙。

而高台之上,锦帐微拂,凉州诸将围坐饮酒,杯盘交错、笑语盈盈。

唯独姜怀策向他淡淡忘来一眼,仿佛他不过是营中一件无足轻重的牲力器具,甚至不配被认作一个活人。

那一刻他发誓,只要从这里活着出去,一定将这些折他辱他之人的头割下来祭奠,包括姜家的。

他在梦里忽然嘶声低吼一声,肩头抽动,冷汗浸透枕席。

梦醒,四下死寂,只余他一个人,坐在漆黑的屋中。

夜风透窗,依旧灼得像是那年酷暑的风。

他久久坐着未动,喘息如破风箱般粗重。

过了许久,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丰都了,这里不是旧凉州。

他披上外袍,推门而出,直至院落空坪。他抽出挂在廊下的佩剑,未发一语,挥剑自如,破风声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道清冽寒光。剑锋每落一次,他眉目间的压抑与煎熬便深一分,似要将梦魇斩碎。

而此时,姜辞也自梦中醒来。

梦里,阿娘还活着。

她坐在绣架前,为姜辞一针一线绣嫁衣,边绣边笑,说将来一定要亲手送她出嫁。红罗如霞,金线如光,柔情与温暖一寸寸缝进布料里。

“阿娘……”

姜辞喃喃唤出,眼角早已湿透。

她缓缓起身,点起一盏小油灯,屋内仍是寂寂沉沉。她望着这冷肃沉郁的寝室,一丝归属感也无。眼见睡意全无,她披了件薄披风,悄然出了门。

她漫步在夜色中,脚步不知不觉引至前院。

忽听破空之声,她循声望去,只见廊下院坪中,一人正挥剑如风,气势如铁崩裂,带着满满的沙溢。

正是姬阳。

她正欲开口行礼打招呼,却见他忽然一转身,冷厉如霜的眼神扫来,下一瞬,他竟如猛兽般破风而至——

剑光一闪,已横至她颈侧。

第16章

姜辞脚步一滞,未敢动分毫,呼吸也因此断了一息,惟有手中那盏油灯,在风中微微颤抖。

火光摇曳,将她的面容照得纤毫毕现。

那一刻,姬阳终于看清她的脸。

却仿佛不是姜辞,而是梦里那冷眼旁观之人。他的眼神倏然变了,眼底似藏惊雷,亦有崩溃。

他抖了抖手,剑锋微颤,呼吸仿若停滞。

他看着她,那双眉眼,那轮廓,无一不在提醒他过去的噩梦。

这一刻,梦与现实猝然重合,寒意如毒蛇盘上心头,旧恨奔涌而起。

姜辞察觉他的迟疑,也不敢妄动。

许久,见他未动手,她才轻轻抬起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剑柄,缓缓将锋利推开。

她的动作极轻,眼中却已有泪光,在烛火中摇曳如星。那不是因惊惧所生的泪,而是梦醒之后心中仍淌着的旧人旧事,藏不住的脆弱流露。

姬阳望着她颊上滑落的泪珠,怔了一瞬,以为是自己吓的,顿觉一丝烦躁与莫名歉意。

他收剑入鞘,目光沉沉扫了她一眼,语气冷硬:

“夜里乱走动,刀剑无眼,万一被我当成敌人一剑封喉,可别到时候怪我心狠。”

姜辞轻轻咬着唇,点了点头,脚步微退,想要离开。

谁知衣袍垂落过长,她竟一脚踩在了自己的裙摆上,手中油灯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火光瞬息熄灭。整个人失了重心,身体向后仰去。

姬阳眼疾手快,猛然伸手,将她从半空中揽住。他的手指穿过她袖口,他温热的掌心恰好捏住她冰凉的指尖,两人几乎同时如遭雷劈般弹开,纷纷收回了手,姜辞跌坐在地,发丝散乱,肩头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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