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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和倚月(132)

作者:墨青 阅读记录

苏旭抱住衣襟、又惊又怒:“凭什么把我的衣服都当了?!这不是斯文扫地吗!”

王话痨摇头叹息:“实惨!扫地连把笤帚都没有!也不知斯文能不能将地扫干净了?”

柳溶月想了想道:“实在不行,只好去苏尚书的同僚故旧那里借账了。倒时候我出头去借,着落在苏大人身上去还。哎?苏……羲和啊,你说到时我就说爹爹生了重病,急需现银求医如何?”

苏旭一边儿觉得这主意属实忤逆不孝,一边儿摸摸自己只吃了七分饱儿的肚子,终于打算装听不见。他这也算是良心丧于困地!寻思着等柳溶月真去借账再说吧!

其实苏旭后悔啊,他是相当地后悔:不该自幼念错了书,想瞎了心。信那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胡话。但凡前天插一脑瓜子金花儿出来,也不至于今天为这个难!

苏旭暗自发了狠心:只要这辈子还有机会杀回家去,他一定把脑袋插得跟九月天的柿子树似的再回来!

终于吃完了这顿将就午饭,众人忽然听到院内有人吆喝:“大人!小的吴旺发带了管库衙役给大人送些家伙过来!咱们前头的单县令太会过日子,离任的时候东西拿得忒苦。以至这知县廨内竟空空如也。新春年下,照应不周,让大人受委屈了。这些粗笨家什您先使唤着,缺什么大人再吩咐小的去置办。”

这话说得亲切热络,屋内四人面面相觑。

王话痨开门一看:果然是吴旺发等人抬了桌椅壶盆,点头哈腰地站在门口。

诗素在屋里哼了声:“现在才想起这屋里没家伙的么?昨儿不就把大人冷屋子冷炕地扔在这里?我看要不是查出来库里丢了东西,他们再不巴结!”

院子里的吴班头听了这话,脸色尴尬,只好赔笑。

柳溶月本性厚道,不愿挤兑别人,连忙为衙役们分辩:“昨天是我说不要打扰,怎么怪得人来?”

苏旭冷眼旁观、暗自点头:我们柳大人倒是个宽容讲理的官儿。

眼看众衙役就要将东西搬入内室,他忽觉柳溶月拉了拉自己的衣襟。苏旭方才想起:自己如今是个妇女,刚才换掉了男儿衣衫,这些外男进屋,他需回避才好。

苏旭本来懒得将规矩守得如此严密。不过那些搬家伙的衙役,各个眼珠子乱转。苏旭直觉他们是在到处窥伺。他担心让人看破自己女扮男装,借了回避的托辞,从厢房侧门踱出,寻思着要不干脆去后园散散?

诗素有心陪着少奶奶同去,苏旭摆了摆手,意思让她在屋里好生看顾,免得柳溶月忙不来。

躲开屋里的纷乱扰攘,苏旭信步而行,不大功夫就走到了角门之侧。

他伸手推开裂缝木门,宛平后园跃然眼前:这里宏阔华丽固然比不上柳府花园,修整精致比东苑也拍马难及。

一不富贵,二不用心。如此园林,简直潦草。

再走几步,前面倒是也有几块巨石搭出的假山、也有干涸的一方小池,山边水侧有座凉亭,陈旧匾额上书“兼隐”二字,想来是有个“不厌官曹简,能将宠辱齐”的典故在。

庭院年深日久,匾额彩漆斑驳。这意思极深的两个字,如今看来早已模糊了面目。

苏旭不由好笑:虽说是官不修衙、客不修店。可这位单大人这日子过得也太寒蠢了。

苏旭现在对这位考绩卓越的前任殊无好感,他觉得这人手腕太过圆融,恐非耿介直臣。

正胡乱琢磨着,苏旭忽听假山那边传来脚步声声,来人窃窃私语,似是两个男子。

苏旭心下奇怪:此乃知县后宅,如何跑来男人?他刚想上前喝问,突然想起:自己如今是个娘们儿,荒僻之处,遇到男子更需回避。

万般无奈之下,苏旭闪身躲在假山之侧,悄悄探头,想看看到底是谁?

脚步声音渐近,苏旭看见两个衙役装扮的男子从后院角门方向匆匆走来。显然是这些日子衙中无主,他们抄近路走得惯了,忘记如今此路理应不通。苏旭正想待会儿要不要让柳溶月去敲打他们,不可胡乱行走,就听那两个衙役低声说道:“二哥,你说单大人没的怎地如此突兀?”

苏旭陡然蹙眉:哪个单大人?莫非是前任县令单大人?

另一个衙役低声道:“说是去赴任路上,坐船倾覆,葬身鱼腹,连尸首都没寻见。”

“好端端的如何就翻了船了?”

“今年天时不正,雷大雨多,听说是江水汹涌,单大人座船触了暗礁。唉,莫说那等南方水大之处,就说咱们京城,还不是冬雷震震?只怕开春就有凌汛,百姓怕会遭灾。”

“哎?此事如此邪性?你说……难道是那姓胡的女犯冤魂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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