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倚月(358)
正在冻得难受之时,借着远处山间雷电光芒,王福江陡然看见河边儿不远处有一座宅子,他连忙朝那宅子狂奔而去。
看看身上也没衣服,他满脸害臊地敲了几下儿院门。谁知敲门再三,无人答应。
王福江想想,也许是夜半更深人家睡熟了也说不定。
可是夜半风冷,实受不得,于是小王大人鼓足勇气又用力拍了拍院门。
谁知……那院门竟然应手而开了……
王福江单手捂裆,愣怔了一下儿:这深山老林里虎豹横行的,这家人就这么心宽,大晚上睡觉都不锁门的么?他转念一想,唉!我从小命好,也许这又是老天爷爷的巧妙关照。既来之则安之,我且进去求求主人家给我件衣服也是好的,到时候我再提醒他们房门疏漏,他们必得感谢于我。
既拿定了这个主意,王福江便迈步进了院子。
这座院落青砖铺地、房屋齐整,看来倒是个殷实人家。此刻院中无灯,左右厢房、两间倒坐都是乌漆嘛黑,唯正房堂屋里若明若暗地闪烁着一点诡异灯火。
王福江心头略定:大概上房屋里有人。
他加快脚步走了过去,轻轻敲了敲堂屋屋门,谁料还是没人答应。有了推大门的经验,王福江心中一动,手上加劲儿,只听“吱呀”一声堂屋的木门也是应手而开。
王福江心中疑窦顿起:这家怎么一个门也不关啊?莫非这里有什么蹊跷?
想是这么想,他还是迈步进了屋。王福江从小儿身体强健酷爱飞鹰走马,现在又任了武职,比一般人胆色要壮。借着一盏若明若暗的小油灯儿,王福江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屋子:偌大房间除了墙根儿底下立着的一个衣服架子,基本上就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四白落地,可绝非没有人居住的样子。莫非是屋主人因为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匆匆逃离了?
那是什么样的危险能让屋子主人抛家舍业呢?
一阵山风拍打窗棂,远处有明暗的电弧闪过,王福江陡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端起油灯再看那衣裳架子。
嚯!衣服架上喜庆绣金、光芒耀眼,分明挂着一件儿大红锦袍,看款式仿佛是新娘喜服。
王福江端着油灯往左屋看了看,左屋没人;他端着油灯奔右房瞧了瞧,右边儿也没人。他再侧耳听听,这个院子里鸦雀无声,静得让人心头发瘆。
嘿!十足诡异啊!
王福江有心将整个院落仔仔细细地探查一番,打开屋门、凉风一吹,王福江顿时觉得胯下挺冷……
王大少爷赌气地重重关上房门,他对着那件儿大红喜服端详了半天,最终一咬牙一跺脚将它穿在了身上。事急从权,穿上算完!
喜服袍子宽大,王福江个头儿虽高、好在年轻不胖,如此只穿外袍不套内衣还勉强可以将就。大晚上空心儿穿袍子到底挺冷,王福江索性做戏做全套,将新娘的红裙也套身上了,就连赤红的盖头都让他当做围巾系上脖子。
御寒遮羞已毕,王福江好奇心起,端着油灯进了左套间,点燃了里面的蜡烛。这里有床铺、衣箱,还有妆镜一台,瞧着像个女子的卧室。
王福江寻思,要不我再去右边儿套间逛逛?
右套间屋更没什么有用的东西!只有墙边立了一个神龛,里面供了个牌位。牌位前面居然还有糕点贡品。王福江信手拿起块儿点心,心中告罪:不好意思,实在太饿。
他举着蜡烛想看看这里到底供着何方神圣?谁知道一看之下,王福江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那朱红牌位竟是他自己的!
王福江揉揉眼睛仔细再看,只见那牌位上分明写着:佛光照注恩公王福江之长生禄位。牌位左写:消灾延寿,右注:官运亨通。
看到这里,王福江长长地松了口气,他不住手地拍着胸口:长生牌位啊……这是谁跟我这么客气?您给立牌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儿呢?差点儿把我吓死。
即便如此,王福江还是觉得这屋里怎么呆怎么瘆的慌。
有心出去吧?外头雷鸣闪电外加荒山野岭的……
王福江寻思了良久,想出个办法:他干脆拿起烛台将这座宅中所有灯火一一点了起来。不多时,这房里便是灯火通明。王福江笃信:就这亮堂堂的,什么妖魔邪祟也不敢进来!
忽然,就听屋门“咣当”一响,王福江赫然看见一个俊秀女孩儿匆匆推门而入。
对方看屋子里居然有人,女孩儿大惊失色:“你是何人?为何来此啊?”
王福江现在如此穿戴,特别不好意思。他想这么丢人现眼的,要不我就别报本名儿了吧。
于是,他清清嗓子大声说道:“我乃登山之人不慎落水,丢失了衣裳,这不是想来府上借套衣服暂且遮体遮寒么?可是你家没人。唉,我跟你说我不是坏人,在下姓苏名旭字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