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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危其君(140)

作者:麦和当康 阅读记录

时政记是圣人与各位宰辅议政的记录,每月一整合,存放在史馆中。越山岭抬眼看去,史馆就在门下省后,临近虔化门。

卫内的调令可以不记录,东宫的誊本可以有遗漏,但是时政记却是要求详实以备查验。

晋王逝世后太祖曾调遣禁卫前往河东,也曾清洗朝堂官员,拟旨宣令、革职贬谪,都需要经由中书门下,时政记中必有记载。

越山岭心中暗暗盘算。虔化门后是内廷,此门无令不开。至于崇礼门,若他是文臣或崇文馆的学士,自然可以有理由出入,可他偏偏是卫将,该想个什么办法能进入史馆呢?

“你忙你的,我们这就出宫了。”孟琰与刘中官寒暄几句,正要分别。

越山岭忙收回心神,若无其事地同孟琰离开。

回到左卫值房,越山岭凝视着桌案,皱起眉来。

案上放着一个信封,端端正正摆放在案桌正中央。自己案上有什么越山岭还是清楚的,这个信封绝不是本就在此处的物品。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案上除了这个莫名出现的信封,再无其他异样。甚至昨夜越山岭写废的两张纸还好好的扔在案上,被信封压住一角。印泥的盖子没有盖严,歪斜着搭在印盒边,与信封边缘虚虚相接。

昨日军令来得匆忙,越山岭盖印后便匆匆去戍所,没来得及将书案收拾妥当。之后他直接回府,直到今日下朝才再次来卫所。

他拿起印泥盖。

原先他用的是郡主府送来的印泥,卫国公来卫所那次看见了那盒印泥,随手盖了几个印,之后他就将那盒印泥收起来再不教其他人碰,公案上换了盒集市中买的红泥。

敞开一夜的印泥依旧红艳湿润,昨日盖印时按下去的印子还十分鲜明。

越山岭将印泥盖好,这才拿起那封信。

信封是市面上最普通的信封,没有封口,信纸也是最常见的纸,字体却很有个人特色。整封信自然得仿佛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书信,经由卫所的士兵转递,而不是越过卫所值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公案上。

越山岭如约来到茶楼时,终于见到了那封信的“主人”。

这是一个大约四十岁的男子,生得有些削瘦,个头不高,留着一把不算茂密的胡子。他背有些佝偻,脖颈前伸,像是个在书案上趴了一辈子的文人。

那人见越山岭来,主动起身招呼,显得很是熟稔:“在下姓葛,将军可以称我良荣。将军请坐。”

那人大概也知越山岭无心与他寒暄,待越山岭坐下就直接道明来意:“将军可能不认识我,我是晋王在并州时的王府文学,将军若不信尽可查阅当年王府人员职事。”

越山岭没搭话,晋王府职官名册并不难寻,他敢道明身份,想来是不怕查的。

“今日邀将军前来,乃是有一事需向将军道明。”姓葛的男子直视越山岭,一字一顿地说着,“是关于晋王真正的死因。”

越山岭并未立刻询问他晋王死因,而是反问道:“卫中案库里那本马匹调动记录是你放的?”

“怎知不是冥冥天意要为晋王沉冤昭雪呢?”

好一个冥冥天意,越山岭重新审视眼前这人。一个曾经的亲王府六品文学,如今也不在朝中任职,白渠石碑不可能是他的手笔,他背后又是哪家权臣?亦或者,是哪位宗室?

“我不懂葛公何意,晋王因地动而亡,举朝上下俱悲痛万分,百姓感念晋王恩德,传颂晋王功绩,何来冤情?”越山岭假作无知,不肯接葛文学的话。

那男子似乎对越山岭的反应早有预料,不紧不慢地问道:“将军难道就对晋王之死毫无疑问?将军昔日对晋王之忠义,我虽非京官亦有所耳闻。如今晋王沉冤难昭、英魂不宁,将军却为贼人蒙蔽,为杀害晋王的凶手披肝沥胆。我虽与将军初识,也为将军深感不值。”

“杀害晋王的凶手?”越山岭挑眉,这人究竟有什么意图。

对面那人丝毫没有被越山岭满身肃杀影响,反而更加激愤,仿佛满腔怒火压抑已久:“杀害晋王的正是当今皇帝!”

越山岭静默地观察着那人每一分细微的表情,良久后才开口:“葛文学这些话该去同秦安说。”

葛文学呵呵一笑:“越将军莫非要把这些事讲给秦安听?”

见越山岭疑惑地抬眼看来,他继续说道:“秦安现在随侍郡主,有些话一但告知秦安,必然会传到郡主耳中。郡主年幼,又在今上密切监视之下,这些朝堂上的腌臜事只会让郡主平添烦恼。我等身为晋王旧臣,只希望郡主能远离一切纷争。越将军,郡主是晋王留下的唯一血脉,我希望越将军也能看在往日晋王的情分上,不要让郡主陷入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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