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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危其君(189)

作者:麦和当康 阅读记录

岑中郎正六神无主,听见呵斥才发觉宫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等待入宫的官员。一灰白头发的老者独立于群臣之中,清若野鹤、傲若孤松。

岑中郎几乎要流出泪来,他踉跄着扑到乔相面前,一声“乔相公”喊得惊惧悲怆。

乔相皱起眉,好声劝道:“还不快回家换身衣服,难道要这样去面圣吗?”

岑中郎如抓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乔相衣袖,连指尖都在颤抖:“贼人谋逆,圣人危矣。”

在场之人俱是哗然,乔相一把反握住岑中郎手腕,眼中厉光毕现:“当真?”

不等岑中郎回答,乔相就从他的神情中获得答案。“何时?”他又问。

“现时。”岑中郎只是猜测,那名内侍什么都不肯说,他和李镡根本无法确定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李镡压着左卫不许动,只是空等下去岑中郎如何能心安,因而趁李镡不备偷跑出来在宫门前游走,祈望能得到一星半点消息。

乔相脸色大变,立刻高举鱼符叫门。连叫数声却无人应答,连以往在承天门前值守的监门卫今日都不在,御街上静悄悄的,只有乔相的叫门声在回响。

岑中郎跑到长乐门叫门,长乐门也无应答,明明之前右卫就是往长乐门来,此时长乐门却只剩一片死寂。

天渐渐亮了。

一名年约五十的干瘦男人抱着一卷布料缓缓而来,洗得发白的衣袍像挂在他那枯枝般的身体上飘荡。

承天门前已聚集几百名大小官员,此时早已过了开宫门的时辰,承天门却依旧紧闭。宫变之事已然传得沸沸扬扬,乔相仍不肯放弃,尚自寻各种方法进宫去。

有些胆小的官员不想掺和着趟浑水,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离去,正向人群外蹭。

“哎呦。”一名官员撞在那枯枝一样的人身上。

那人被撞得一趔趄,眼珠连转都不曾转一下,只直愣愣地盯着承天门,一步一顿地向前去。

第二个挡在他前行路上的官员被他撞开。

“你这人……”

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纷纷回头看向这个像是从棺材中倒出来的人。有站在承天门前的官员自觉退开为他让出一条路,生怕沾染到他身上孤魂野鬼之气。

他停在承天门前,将怀中布卷放在地上缓缓展开,肃立高呼:“吾乃建武二十一年进士,曾任太子詹事府录事。现劾今上谋害储君,矫诏嗣位,诛戮宗藩,罪舒王而诬许王,狎侮宗亲,兄妹**。更凌辱衣冠、毒虐良善,逼杀忠良、纵容外戚,悉更太祖成法,政事一委权奸。大兴兵祸,怨嗟盈路,星辰无度,慧扫军门,水旱疫疠,连年不息,虽变异多端而酗乐自如。吾虽远朝堂,然心感天恩,不忍太祖天下毁于一旦,谨录奏闻,以明己志。”

随即躬身一向前,触承天门而亡。

朱漆宫门炸开一朵血花,那节枯木轻飘飘坠地,带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尸谏……”一位年轻的官员喃喃自语,被他的上官横斜一眼后缩着脖子噤声,只是眼睛不停地向涂血的宫门看去,隐隐透出兴奋。

他见上官并未继续关注自己,猫身向前挤去。这可是自开国从未有过的死谏,还是弹劾君上失德背礼,罔顾人伦,文武百官哪个不惊奇,若非身在宫门,早就议论纷纷。

他终于挤到那死谏者置于地上的白布前,从人隙中探头去看。

白布上写满血字,斥责今上谋害晋王,嫁祸荆王,威挟太祖令太上皇无诏登基。

血书之上则是一封加盖中书门下印的册立诏书。

“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河东道行台并州都督晋王怀晞,地居茂亲,才惟明哲,至性仁孝,淑质惠和……可立为皇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

是册立晋王为皇太子的诏书!难道血书所言都是真的?

得知围在越山岭家外的人在开坊门时散去,符岁松了一口气,不管这些人为何要围守越山岭,至少幕后主使暂时不会要他性命。

但是坊间冯氏谋逆的传言让符岁百思不得其解。冯妃手里一个兵都没有,哪来的底气谋反,只怕符岁自己篡位都比冯妃谋逆成功性高些。

大皇子占长,二皇子有郑家,四皇子有什么?一个声名狼藉的外家?就算冯妃跟王家有勾连,王家又何必非要选四皇子?哪怕选三皇子也比四皇子好堵悠悠众口,冯满和冯贤义可还在牢里关着呢。

虽有疑虑却不再紧张,符岁把能想到的情况都盘过一遍后觉得无论如何王家也不能把这事扯到她身上,只要天下不改姓,她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现下只需安安稳稳待在府中等结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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