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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此等好事?(185)

“阿、阿兄……”

没人看得见他。

尘赦半张脸都是血,一旁的炭盆边燃起明明灭灭的火,将一块青玉似的东西舔舐灼烧。

尘观坐在梳妆桌案前,漫不经心擦拭着手中的匕首。

或许不能叫匕首,似乎是青玉而做,两拃长,尖端微弯,瞧着就像尘赦额间放大数倍的……兽角。

“不要学他。”尘观头也不回,似乎没嗅到满屋子的血腥气,淡淡道,“兽性难驯,连欲望都控制不住,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尘赦嗓音低哑,艰难喘息几声,低声说是。

“回去吧。”

尘赦强撑着身躯缓缓起身,踩着一地的鲜血步履踉跄地离开。

大雨滂沱,雨水冲刷着脸上的鲜血,冲成淡粉色顺着手肘往下滴落。

尘赦安静地站在雨中,孤身一人任由雨水将他身上的血冲刷往下滴落,他扯下黑绸,深紫兽瞳好似暗光流转,额间狰狞的伤口一寸寸愈合。

他好像已习惯这样的苦痛,熟练地等着血被冲尽,等着身体的痛苦蛰伏下去,等着身躯不再发抖。

直到恢复平静,他才若无其事转身回到住处。

喵。

一只猫从草丛中窜出来,亦步亦趋跟着他,焦急地咬着他的衣摆,喵喵叫着。

尘赦脚步顿了顿,并未理它。

进屋换了身干净衣物,走出来时猫仍蹲在廊下看他。

雨声淅淅沥沥,尘赦和这只唯一不惧怕他的猫对视许久。

“畜生。”半晌,他终于开口,语调淡淡,“不想死,就跑快些。”

猫歪头望着他,逃进雨中。

尘赦面上毫无波澜。

可不到半日,猫颠颠地回来,叼了只死不瞑目的老鼠放在他跟前,示意他吃。

尘赦:“……”

尘赦忽然就笑了。

轰隆隆。

暴雨如注,接连下了数月。

尘赦一语成谶。

猫小小的身躯蜷缩着躺在污泥中,尘观撑着伞站在木阶之上,居高临下望着跪在雨中的他:“畜生就是畜生,你还嫌自己不够野性吗?”

尘赦墨发接连不断落下雨水,愣怔着注视着已没了声息的猫,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的深紫眸瞳陡然缩成竖瞳,按在污泥中的手也跟着泛起无数密密麻麻的青色鳞片,一股压抑已久的暴怒如同一把火直直在脑海中炸开。

轰。

尘观倏而侧身躲开尘赦利爪一击,砰的一声巨响,将室内的古琴撞得粉碎。

尘赦已成了半兽形,兽角、利爪、长尾,深紫兽瞳,森寒发出低低的吼声,那是攻击的姿势。

尘观极其厌恶他这幅模样,闭了闭眼抬手一勾,断裂的琴弦凌空而来,凝出一根长长的细线,势如破竹冲着尘赦面门而去。

嗤的一声闷响。

琴弦转瞬将尘赦的身躯捆住,因太过锋利直接勒入骨血之中,迸出赤红的血瞬间涌了一地。

尘赦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

尘观冷冷道:“为什么就是学不会?疼痛也无法让你长记性吗?野性难驯,你就该跟着他一起死。”

尘赦呼吸急促,嘶声道:“你既恨我,为何生下我?”

尘观缓步走下台阶,衣摆沾染地面的血,好似一只只血手印盘桓往上,染出狰狞的血色。

她抬手一把抓住尘赦再次长出来的兽角,冷冷道:“我若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早该出生前就将你掐死。”

“现在也不迟。”尘赦的兽瞳冷厉而无情,眼尾落下的不知是雨还是泪,“我就是你口中野蛮无智的兽。兽性存于我骨血之中,改不了、也压不住,披着人皮也无法隐藏。你若想将我变成真正的人,只能将我半身血脉剖去舍弃,不如杀我。”

尘观面无表情一挥。

琴弦直直勒入尘赦的血肉之中,直入骨髓:“我都敢杀他,更何况你?”

疼痛让尘赦浑身都在颤抖,刹那间那湿漉漉的尾巴燃起一朵火焰,几乎要将下落的雨烧成水雾,嘶嘶作响。

尘赦已到了少年期,再也压抑不住,生平第一次显出兽形。

尘观脸色一变,注视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魔兽,眼瞳中的怨恨几乎溢出来,眼前闪现无数重重记忆。

魔兽从缝隙中咆哮着而来,踏遍每一寸角落,鲜血尸骨遍野;

仅存的年幼女孩跪坐在一堆拼凑不起来的碎尸前失声痛哭;

沧海桑田后,她长袍猎猎以琴为兵刃,驻守边关。

直到遇到一个男人坐在桃树上笑意盈盈地冲她笑……

记忆戛然而止,如同镜子般破碎。

等到尘观反应过来时,琴弦已勒入尘赦的脖颈,几乎将魔兽脖子斩断。

巨大的兽瞳中似乎蓄满了雨水,伴随着恹恹一眨,倏地滑落。

铮。

琴弦应声而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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