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谒呼吸都顿住了,小心翼翼看着他:“尘君……”
尘赦没搭理他,对温家主淡淡道:“劳烦了。”
温家主感慨道:“昆拂都以为尘君以身殉道了,没想到竟还能再见到您,可真是魔神庇护啊。君上这些年孤身一人撑起昆拂墟,总算是熬过来了。”
尘赦眸瞳微沉:“孤身一人?”
温家主干咳了声,颔首告退。
这些事他并不清楚,还是让乌困困的身边人告诉他比较好。
荀谒神识在偷偷摸摸地触碰尘赦,被大乘期神识狠狠一抽,顿时缩了回来,确定此人是个活人。
他顿时热泪盈眶:“尘君,您总算回来了!”
尘赦并未回应他这没来由的热情,蹙眉道:“苴浮君和大长老呢?”
荀谒回道:“苴浮君和那只人形魔兽同归于尽,被符纹反噬,现在还半死不活在彤阑殿躺着呢,大长老也因对抗魔兽身受重伤,前两年才醒来。”
尘赦眉头越皱越紧。
那这些年,昆拂墟的重担岂不都压在乌令禅肩上?
可那时……
尘赦怔怔地想。
他才十七岁。
一觉醒来,父兄重伤失踪,长辈一应不在,只剩下虎视眈眈想吃了他的那些虎狼之辈,仙盟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就算尘赦给他留下伏舆和荀谒,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尘赦呼吸一窒,心间传来一阵阵酸楚。
这些年,乌困困又是怎么过来的?
荀谒痛心疾首:“我这几年真是苦不堪言啊尘君,离了您才知晓外面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君上简直不做人,这六年我没有一日安生过!”
尘赦:“……”
尘赦瞥他一眼:“今日有何事来寻他?”
荀谒赶忙将今日要做的事嘚啵嘚啵说了一大堆。
尘赦越听越不对劲:“昆拂墟的四君还有长老去何处了,为何这种小事都要来找他过问?”
荀谒窥着他的脸色,犹豫着道:“如今已没有四君了,整个昆拂墟只尊独一无二的乌困困君上。咳,苴浮君和您的君位……也被摘了,现在唤您尘君都是僭越。”
尘赦:“…………”
荀谒强忍下笑意,沉声道:“这些人要如何处置?”
尘赦蹙眉:“仙盟之人放了便是……”
还未说完,就听有人在身后低声道:“全都杀了。”
荀谒:“是。”
尘赦转身。
叮当。
乌令禅从内室走出来,苍白的手撩开宝石珠玉串成的帘子,露出一张苍白却依然妍丽绝艳的面容。
他语速飞快,和荀谒吩咐了几句后,杀这个杀那个,听得尘赦眉头紧皱。
当年这些杀人的事,哪里用得着乌令禅去操心。
荀谒在尘赦手底下都没这么听话,有时候还装傻故意噎尘君,如今却飞快颔首,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领命溜了。
乌令禅丢失丹血,脸色没有半分血色,温家主给他喂了丹药,按理来说还得再昏睡个半日才能清醒。
尘赦快步上前:“怎么不躺着休息?……唔。”
乌令禅头痛欲裂,脚下虚浮地往前半步,一把抓住尘赦的衣襟,整个人踉跄着倒他怀中,仰着头眸瞳涣散地望着他。
方才那几句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力气,此时连呼吸都在颤抖,可拽着尘赦衣襟的手却极其有力,指节发青。
“你……你以后去哪里……要……”乌令禅道,“要和我说……记住了吗?”
作者有话说:
传下去,君上金屋藏娇,强制尘君。
第69章 胆子大了
丹血难修补,尘赦初次无法控制伤到乌令禅时,已下定决心不会再让自己失控。
可此番魔炁侵袭,还是让乌令禅受了伤。
听他呼吸都在发抖,尘赦单手将他抱起来,就像年幼时那般,掌心轻轻抚摸乌令禅的脸,温声道:“好,我记住了。”
乌令禅恹恹地靠在他颈窝,含糊道:“头疼。”
尘赦方才细细问过温家主,知晓他这几年一直有头疼的毛病。
想来是那十道寄情的后症。
抱着乌令禅抬步回到丹咎宫内室,尘赦坐在榻上也不将人放下,就让乌令禅坐在他腿上,单手将丹药融在水中,轻声哄他:“喝点水。”
乌令禅听话地喝了一口,又将脑袋埋在尘赦颈窝,死死拽着他的衣襟,昏昏沉沉也不愿松手。
尘赦见他明明意识昏沉却非得睁着眼睛,对抗得极其辛苦,温热的手掌缓缓捂住他半张脸,笑着道:“睡吧,我在此处。”
乌令禅蜷缩在他怀中,闷闷道:“骗子。”
尘赦闷笑,胸膛的微微震动透过薄薄衣袍传递到乌令禅耳畔,以及那熟悉轻缓的心跳声。
“这次不会骗你了。乖,睡一觉吧,醒来阿兄任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