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大师兄后他以身证道(118)
她当然知道原因,付良吟从来就不爱她,全都是为了达成目的的虚情假意,他伪装出来的喜欢,亦与她所期望的远远不同。
她还想起幼时,付良吟还未出柳杨坡,仍叫付阳,她那时候没有名字,还叫大丫。
他哄她把家中的鱼篓带给他,然后带她去河边捉鱼。两人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才勉强捞到一条巴掌大的鱼。付良吟对她说鱼头鱼尾最有营养,他都分给她。
当时她还不懂,只痴痴地看着他笑。
“大丫,我今天在私塾学了新的诗,你想不想听?”
她懵然,明明也听不明白,但还是点头。
她想听付阳说话。
“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付阳摇头晃脑地念了两句,顿了顿,转而又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最喜欢的成语?我告诉过你的。”
尤大丫慌张地憋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开口:“人……人中了风!”
付阳捧腹大笑一阵,笑得小女孩脸红了个透,才肯止住,咳了咳,正色道:
“是‘人中龙凤’,我们以后就会成为这个成语,我是龙,你是凤,这样村里的人都得仰头看着我们。”
“……嗯。”
付阳得意一阵,忽地一拍脑袋:“对呀!你还没有正经名字呢,总不能一辈子叫大丫吧!”
尤大丫一脸懵然,付阳摸了摸她的头,垂眸瞥见她脚边散落的细小鱼刺,并不明显。
她担心扎到鱼刺,吃得很慢,鱼头吃完了,鱼尾现在手中还有大半个。而他一早就把鱼肚子吃了个干干净净。
付阳对上她懵懂的眼神,目光在狂妄不屑之外终于有了些柔和神采,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烤鱼尾,不甚在乎地一笑,轻浮道:
“你晚上晚些回去?我们再抓一条。”
“好呀。”
“我刚才要说什么来着……啊对,大丫这名字太随便了,我给你起一个怎么样?”
“好呀。”
她对他的要求向来不会拒绝,就见少年眉头一挑,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方才我说的那两个都很好,要不各挑一半,以后你就叫凤莲怎么样?”
“凤莲?凤莲。”她喃喃着,也笑。
即便很久之后尤凤莲回忆起这一晚,仍然不能确定付良吟当时那个复杂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把那归结为怜悯。
之后种种她却记不清细节了,他是如何决定要出村,如何同她分别,她都记不太起,一回忆只能定格在冒着黑烟的田埂上,他穿着她从没见过的衣服,模样气质也全然不同了。
他将人中龙凤实现了一半,她和凤的联系唯有虚名。
她又想起自己的阿娘,妹妹二丫,和弟弟一青。
她还记得她们的名字,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们的模样了。他们随着洪水一同将她的记忆洗刷得模糊不清,没有变成厉鬼报复她,也再没有任何能让她沉湎回忆的余地,在她近百年的支撑中连波澜也再难泛起。
尤凤莲勾勾嘴角。
既然这场幻梦再也维持不下去,那就如此吧。
本来她也要油尽灯枯,只恨没有死在当年,魂飞魄散。如今竭力一战,也算一直站在付良吟这一边了。
沈祛机收了剑,警惕地望着她,薄唇微张,似乎要说什么。
但她已经不想再说,同朝绯玉说那些已经是她意料之外。她也不将他们视为敌人,只是这份不甘终于能名正言顺的了结了。
须信百年俱是梦。
天地阔……
算了,那些于无人处打发时间读的书籍,早就该忘了。
尤凤莲闭目,俯身靠近怀中残破的傀儡。
阵法易主,原身独木难支,火势顷刻蔓延,沈祛机眉心微皱,站在原地,似有疑问未消。
谢既被火势逼的后退了几步,扬声道:
“大师兄你快出来!火都到你脚边了!”
沈祛机如梦初醒,一向灵敏的反应竟然迟滞,被疾步跑来的少女拽到旁边,一向沉稳的身姿踉跄一瞬,他侧目,对上一双澄澈的眸子。
季姰皱着眉看他,眼里似有不满。
“大师兄你这时候竟然还走神!烧着了怎么办?”
沈祛机不语,与她对视,看着她眼睛里自己那不甚明晰的倒影。季姰见他还未回神,干脆自顾自将他两边袖子拎起来,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又绕着他转了一圈,这才放下心。
“不好好在结界中待着,又乱跑。”他眼睫动了动,语调平静如常。
“要不是我,你现在得被烫的蹦起来。”季姰才不理会他毫无责怪之意的问询,见他的确毫发无损,才满意点头,松开他的袖子。
“小师妹醒的又正是时候。”谢既浑身一松,漫不经心地笑。
季姰剜他一眼,叉腰得意道:“这阵法是师姐和我联手改的,当然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