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大师兄后他以身证道(93)
但接下来的情形证明,显然是她多虑了。
柳条像野草一般春风吹又生,不断重来,她就炸出火花跟柳条对轰,远远望去,像是什么放烟火过节。
季姰的手都发酸,心中的震惊却更甚。
沈祛机到底给了她多少灵力?
这一路过来她都没想着用过,沈祛机同她说灵力有限,不够了再找他注入。
话是如此,季姰却也不可能真肆无忌惮地挥霍,因而十分珍惜,心道万分火急之时能保自己一命才算用在刀刃上。
眼下是用在刀刃上吗?是的。
可是,又和她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甚至可以一边炸柳枝一边走神,心道沈祛机还要不要飞升了!多浪费啊!给出去这么多灵力多亏啊!就不知道心疼修为吗?
季姰心旌震动,手上的动作丝毫未停。
正当她甚至百无聊赖之际,忽地一阵银光大盛,照得周围宛若白昼。她下意识地闭眼,耳畔传来一阵剑鸣,撕破夜空。
她从未听过这样凄厉的剑鸣,宛如杜鹃啼血。
不等季姰睁开眼睛,身上蓦地一重,反应过来之时便嗅得一阵竹叶冷香,身体也被来人牢牢锢在怀中,动弹不得。
身体已经先意识一步,本能地松了下来,她微微抬头,瞧见沈祛机疏冷的侧脸。
他并未看她,而是望着柳树,眸色漆黑一片。即便在他怀中,也能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杀意,几乎毁天灭地。
霎时霜拭分出数道剑魂,直朝河岸柳树精袭去,剑鸣如啸,春夜生霜雪。
柳树精凄厉号叫犹在耳畔,季姰却浑然不觉,伸出手,怔怔抚上那疏冷眉眼。
眸若疏星,睫如鸦羽,清隽依旧,风姿不折。
可不知何时,一抹胭脂色染红了他的眼尾。
【作者有话说】
季姰:大师兄冷静!(摸摸他的眼睛)
沈祛机:(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她)好。
柳树精:被两人连着揍,没赢一点,谁为我发声?
吼吼吼久等噜!比心!
第41章 但为卿故
眼下这般情形,谁都能看得出沈祛机生了气。
他一向少有情绪,即便有也鲜少外露,担得起外界“性如白玉”的评语。无论是仙门气度,还是世家风范,兼而有之,任凭最古板的老学究也挑不出他半分错处。
这样极致的克己复礼,在季姰和谢既眼中,或者在大多数人看来,都需t要耗费巨大心力,压抑本性。人不是天生循规蹈矩,而是不得不将自己反复捶打,才能塞入各种条条框框。
对沈祛机本人而言,实际并非旁人想象那么难。他天生缺乏情绪感知,本性极为淡漠,不觉习礼练剑苦为几何,亦不知吃喝玩乐有何意趣。在他眼里,两者并无什么不同,甚至前者好歹更为得心应手。
不见喜悦,譬如无视痛苦。
这样的心境持续十余载,几乎成为了本能,识海中的雪也越积越厚,天地俱白,难辨其异——
望之而不见其崖,往而不知其所穷。
道有路,然难见通途,乃因不拘其形,入于寥天一。
识海中积素未亏,天静月华流。
其景因心境所化,非得于自然,雪经年积得深厚不假,却是直接由沈祛机灵力外显而成,万山载雪,是凝固的平静。
但此时那天地一白中,忽而雪飞云起,声如碎玉,急转挟风。
沈祛机抿唇,无视识海天翻地覆,沉默地看霜拭残影于空中来回,削得柳枝纷纷落地,剑鸣铮然,丝毫不减。
直到眼皮传来些微痒意,那黑若点漆的瞳仁才动了动,望向季姰,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他被钉在了方才一瞬。无数柳条抽向坐在地上的少女,火花于空中炸开,一瞬照亮那单薄身影。
从来皎白的脸上灰尘和血痕错布,胳膊上和衣摆下的腿上都缠着绷带,洇出刺目鲜红。偏偏她还似毫无所觉,同那柳树精打得有来有回,大有越挫越勇之势。
待他看明白那一刹那,霜拭已然出鞘,他连亲自执剑出手都嫌拖沓,索性开了剑阵。
方才因天泽庙那一遭,喉咙血气未消,眼下竟有卷土重来之势。
沈祛机勉强压下,晦暗之色悄然沁入眸底。
明明……在此之前还好好的。
垂鬟分肖髻,蝴蝶簪,石榴裙,琉璃臂钏。
沈祛机不在乎旁的东西,可季姰如此装扮,他便也习惯性地看进心底。甚至就在他的乾坤袋中,备着两大箱的女子衣物首饰,每一样都是他亲自挑选。
她乐意如此,他由着她没什么不好。
可就是他这样仔仔细细护着的人,如今竟伤成了这个样子。
沈祛机眼中闪过一丝自厌。
季姰眼瞧着他表情愈发冷峻,心里默默给柳树精点了根蜡。